马车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江敬舟侧过身抱着贺亭谈,烦闷道:“怎么跟我娘说,她老人家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就算接受了,会不会觉得我当初去闹婚是为了故意拆散你跟我阿姐?” 贺亭衍拉过被褥将他衣衫不整的后背盖好,说道:“若是不敢,我替你说。” 对于这件事,贺亭衍没什么能安抚的,只道:“喉咙都哑了,喝点水再睡。” 贺亭衍难得肯依着他,起身拿过水壶,拔了塞子扶他起来喝水。 贺亭衍听罢,做势便要把水壶拿开,他赶忙低头就着喝了两口,说道:“你得对我好点儿,要不然等我娘揍我的时候我就全把责任推你身上。” 说罢,忽然想起当初贺亭衍托小厮给他拒婚书帖时的情形,问道:“你当年怎么忽然就同意拒婚?是被我烦的不得不屈服,还是想早点赶我走?” 贺亭衍没有答他,两眼一闭沉声道:“睡了。” “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退婚是为了想跟我在一块儿?”他压低了声音,往这人唇上亲了口,说道:“你到底多早之前喜欢上我的?” 江敬舟刚吃过撩火之后的亏,当即告饶道:“别别,我睡,现在就睡!” 他心猿意马的笑了一阵,抱着贺亭衍说道:“我腰疼,你帮我按按。” 江敬舟的娘原也是个富商家出生的大小姐,只不过跟他爹认识时正好家道中落,家里的亲戚树倒猢狲散的都走了,独剩他娘一人在家中支撑。 他娘本名蔡秋蓉,后来出嫁后便跟着他爹姓江,大伙也都习惯称其一声江夫人,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知道了原本的姓氏和家境。许是因为如此,当初沙狼才没能顺藤摸瓜地找到锦州老家来。 从前为了这事,夫妻两个时不时就得吵上一回。他还时常帮着娘说爹地不是,说什么自私之类的话。 时值第二日傍晚,马车并排地停在了蔡府门口,江敬舟下车后犹豫了半天也没敢敲门。正琢磨着要不要先翻墙进去看看,碰巧瞧见蔡府的管家带着下人出来点灯。 对于锦州老家,江敬舟的印象还只停留在五岁时的记忆,草草一眼便再也没有来过。 阿姐出嫁,必然是不在府里,但如果没有先见到娘,贸然去找阿姐也不合规矩。虽说他从来不是个会讲规矩的人,可若是此举会给家里人带来麻烦,见了倒还真不如不见的好。 他支吾了半天,还是贺亭衍先开的口,规矩有度地说道:“柏穗城贺家,想来府上寻位江夫人。” 他赶忙上前补充道:“那个,蔡秋蓉可是在府上?” 蔡秋蓉对禀报的下人问了几句,前脚刚跨出门槛便僵直地愣怔在原地。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不可置信的眼眶泛红。 蔡秋蓉激动的浑身颤栗,一步步走向儿子,手掌抚上面颊,直到确信摸到的是个有血有肉真实的人,才哽咽地哭道:“敬舟,是真的敬舟吗?不是娘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