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亭衍抬手收了金丝绞线,说道:“你们腰间挂钱袋处,皆有从烧饼上沾染的面粉与碳灰。” 几人听罢赶忙低头查看摸索,原本挂着钱袋的腰封处确实有面粉的痕迹。可手里有面粉的却不止壮汉一人,又如何能准确判断是谁下的手? 贺亭衍侧过身让几人相继摊开手。后来的客人面饼还未上,没有吃也没有拿,手里干净得很。 “原是如此。”江敬舟轻笑,虽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出来后也能轻易判断,可寻常人谁会去注意这些小节? 看那些被他翻出来的钱袋,上边儿的手指印更是明显。 被偷盗的客人气愤道:“真是晦气,出来吃个早饭也能碰上这种事。” 他转过身向被偷盗的几人磕头道:“求各位行行好,放我们条生路。若是真把我们抓走了,家中老小就只有饿死的份儿!” “我们也是实在不得已。从外乡逃难过来,讨钱没人给,说死了也无人帮。你们都是能吃饱穿暖的人,自然体会不到我们的贫苦。” 柏穗城中有流民,数量也比想象中的要多。偶尔经过无人管辖的街巷,确实能瞧见饿死的老弱病残。 饼店老板同是苦过来的人,一番哀求更是感同身受。加之他店里的饼时常被好心人买去救济灾民,甚至想着把炉子里打包好的也一并送上。 小贼跪着挪到贺亭衍跟前,手还没攀上裤腿便被江敬舟及时拦截推开。双手环胸地说道:“我家大人说得不错,可怜也无用,又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自己挑的路,就得受这路上带来的罪。” 被偷盗的几人也跟着说道:“是啊,反正钱都找回来了也没少,要不就算了吧。” 小贼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大人行行好,饶了我们这一次。家中妻儿老小全还饿着,若是在不吃东西,怕是要熬不过今晚了!” “不行。”贺亭衍厉声制止,“三个月牢刑,一日不能少。” 江敬舟看着跪着的几人,冷哼一声道:“这世上谁人不苦?谁不是拼了命地活着?仅仅因为这些人的辛苦与可怜被公之于众,所以做什么错事都该被理解原谅?这跟会叫的孩子有奶喝又有什么区别?” 小贼红着眼回道:“你们日日吃饱穿暖自然体会不到,你被人拿着棍棒打过吗?被人像个乞丐或是狗一样嫌弃过吗? 贺亭衍站起身,低眉垂目的看着小贼说道:“这不是你们可以偷盗与滥杀的理由。” 恶人终是有他变恶的前因,可一旦踏入了泥沼,即便曾经在怎么善良又或是吃了多少苦。黑便是黑,白便是白。 他满脸威严地再次问道:“你们当真是饿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