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强行拉过他的手把脉，随即脸色难看道：“世子若是在这般急火攻心，恐怕……” 贺亭衍嘶吼着抗拒，然而御医并未收手，转而对小厮说道：“去把贺候叫来，在叫几个下人帮忙按着。若是世子在这般，恐怕难熬今晚。” 贺候世子从小体弱多病，府中上下似乎早已做好了这人会随时病逝的准备。虽然担忧，却也并非像寻常人家那般哭天抹泪。 屋子里进进出出不少人，每个来看贺亭衍的长辈都是语重心长。可当这些人出了屋子，便又立马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贺方戟跟安启明也曾来劝过几次，但贺亭衍的反应依旧只是沉默。 躺病十几日，贺亭衍因为不怎么吃东西身形消瘦了大半。也不知从哪一日起，他开始拒绝吃药，不管是御医开的还是贺候给的，滴药不沾。 许是病症给他带来的幻觉，又或是觉得那些烧焦的尸体中没有适龄人，他始终坚信着江敬舟没死。 他将窗户上的机关全数拆了，把屋子里那些会重伤人的机关也一并摧毁。 “你想读书？别想了，一字不识的人是进不了书院的。” 眼下的这座城镇是他在半年内辗转的第五个地方，他不想再居无定所的流浪。 “我也不是真的一字不识。”江敬舟企图辩解。 而他除了武力，什么也办不了。与武人动武还能被说成是切磋，与文人动武回回都得被世人谩骂到送上公堂。 “我想读书！你让我见见先生，先生会同意的。” 说罢，管事的便要关门。 “门外因何喧哗？”正在教书的先生听到吵闹拿着书卷出来。 江敬舟没工夫纠正自己不是个叫花子，见到先生后，学着当初在侯府书院向陶先生拜师生礼那般拱手道：“先生，我想读书识字。即便将来不是为了当官考试，我也不想一字不识。” 四书五经，江敬舟背过几册，但大多都是有眼看无心背，过目便忘。犹豫间，他抬头道：“我会《礼记》，我能将《礼记》全数默下来。” 先生道：“你若是能将《礼记》全数默下来，我便让你来书院读书。不过，字迹得端正，若是写得让人瞧不出来，即便是写完了也不作数。” 离开书院，他去镇上买了笔墨纸砚。他没舍得花钱住客栈，只能暂且找了个收容流民的地方居住。 他懊恼地把纸揉成团丢在一边，但随后又觉得浪费，把纸翻了个面儿重新写。 江敬舟的耳边响起了贺亭衍教他习字时的声音，他烦躁的停笔，而后静下心来想着那人在写字时的姿态与手势。 他没有仔细看过他人的笔迹，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只有贺亭衍的字迹。 先生没有因为他的推迟而拒绝，让他当面抄写了一篇诗词后，字迹相同便将他留下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