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亭衍咳得气息不稳,顺了许久才接过小厮手里的药抬头饮尽。 同样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吕鹤顺着江敬舟的目光看了看,“说不定真煮了颗人心。” 虽都穿着学子服可还是能一眼瞧出身份地位,除了贺亭衍的两位弟弟外,剩下的都是城中的权臣子嗣。 吕鹤按住他瞎转的笔,危言耸听道:“宁可信其有,毕竟那些被世子查过的人家全都被刨心而死,有一户甚至还被灭了满门。” 这事还得从十几年前一批被贪污的赈灾银说起。说是当年天灾降世,接连饿死了三座城的人。 被盗走的钱财数目庞大,灾银又是秘密输送,除了朝廷里的大臣外几乎无人知晓。能被盗走,那必然是出了内贼。 而贺候在朝野中诸事繁多,此事又过了十九年都没有下落,便干脆将侯府的铁骑护卫队以及查证权交给了嫡长子贺亭衍。 倒不是说从前没有因为查案而死过人,只是被贺亭衍查过的人家死状都极为怪异。 知道惨案的人家为能留具全尸,连丧事都没办便急赶着下葬。可即便如此,隔日还是被刨了祖坟挖心,实在是骇人听闻。 江敬舟看向喝完药的贺亭衍,此时的苍白面颊总算有了点正常人的血色。他不禁在想,究竟什么药能像吊命似的让人恢复得这般快,难不成真在里头搁了人心? 陶先生身着深色衣衫,走路姿态规矩有度,俨然一副文人学家的模样。 而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倒是挺有意思,虽礼数规矩却又不像是个老古板。 学生们纷纷起身跟着拱手行礼,唯有坐在后排的两人没有动作。 江敬舟手里转着的笔脱手而出甩到了贺亭衍的桌上,说道:“世子不拜我也不拜。” 言闭,陶先生还未开口便听最前排的少年冷笑道:“世子有爵位,礼数上本就可以不拜平民。何况身子病弱又有腿疾,行不了礼数也属情理之中。至于你……” 江敬舟被说了一通倒也没生气,直问道:“你谁啊?” “我当是谁呢。” “世子的两位弟弟都未曾开口,你一个外人倒是来说嘴了。” 人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便是皇子在面对授业先生时也得弯腰曲拜,怎么得了个爵位反倒目中无人起来了?莫不是在座的各位都觉得先生不过只是个平民?” 杜少卿被强安了罪名,气得脸红脖子粗,“竖子无理!” 他平时就不爱看这些皇孙贵族的做作样儿,正骂在兴头上就被边上的吕鹤踹了一脚。 只是这劝阻的话非但没能阻止,反而激起了江敬舟的逆反心理,他大声道:“我说错了吗?先生倾囊授业,当学子的理应感恩拜师,哪有拿着爵位自命清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