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血珠在苔藓上洇开时,我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啃噬声。 那些褪色的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孔洞,像是被蛀空的牙齿。 #34;最多还剩十分钟。#34;张林峰用地质锤敲了敲岩壁,震落的碎石在荧光黏液里发出滋滋声。 这位地质专家防毒面具边缘结着冰碴,自从两小时前被李灵媒的招魂香熏吐过后,他就再没摘下过面具。 吴进财突然踹了脚淌血的左侧通道:#34;老子可是押了三十万在姓郝的娘们身上!#34;他腰间挂着的蛇皮袋哗啦作响,里面装着从殉葬坑顺走的青铜酒樽。 我盯着他后颈那块暗红胎记,想起三天前郝丽就是用涂着同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我后腰相同位置点下守宫砂。 #34;锁链是机关总闸。#34;刘正洋的登山镐还卡在青铜锁链里,他摘下半边防毒面具,露出被尸气灼伤的左脸。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喉结不动,像在复述某种录音,#34;断龙石下的陪葬品足够买下半座城。#34; 小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她虎口处新结的痂蹭过我掌心的铜钱刻痕,那是今早用黑驴蹄子粉混合朱砂烫出来的。 这姑娘的体温比正常人低三度,据说是被郝丽喂了三年阴米的后遗症。 #34;右道有东西在模仿郝姐。#34;她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钢丝,#34;那茉莉香...是尸蜡混了曼陀罗。#34; 我闭眼让灵异感知漫过睫毛。 右侧通道的荧光黏液里浮着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都映着郝丽不同角度的笑脸。 左侧血水深处有团蜷缩的阴影,形状像极了去年冬至在义庄见过的那个饿死鬼。 李灵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别在领口的犀角铃铛叮当作响。#34;它们要醒了。#34;他盯着岩壁上的双蛇图腾,从怀里掏出个贴着符咒的保温杯,#34;往左走能喝热汤,往右走...#34;话没说完就被吴进财揪住衣领,保温杯摔在青铜锁链上,泼出的液体在岩壁蚀出个哭脸图案。 罗盘投影突然暴涨,双蛇图腾绞住刘正洋的右脚踝。 小花甩出五帝钱击打岩壁的瞬间,我拽着刘正洋滚向左侧通道。 他背包侧袋掉出半截雷管,引信已经被血水泡得发胀。 #34;你早看出来了?#34;刘正洋在惯性作用下撞上我的肩膀,他后腰别着的洛阳铲擦过我耳垂。 我闻到他防毒面具里透出的腐臭味,比尸气更接近沼泽底部的烂泥。 #34;锁链上的铜锈是反着长的。#34;我摸出裤袋里的犀牛角梳,梳齿间缠着几根银白发丝。 这是今早从郝丽枕头底下摸到的,此刻正在血色水渍里诡异地打卷。 吴进财的咒骂声被某种黏腻的吞咽声截断。 我们背后的通道突然隆起,岩壁像消化不良的胃袋般蠕动起来。 张林峰抢过我的战术手电照过去,光束里闪过半片残破的防毒面具——是吴进财刚才踹墙时沾在鞋底的那片。 #34;跑!#34;李灵媒的铃铛突然炸成碎片,他抓着半截红绳往左侧通道深处窜去。 我最后瞥见右侧通道的青铜锁链正在融化,荧光黏液里浮起无数指甲盖大小的铜钱,每枚都刻着郝丽的生辰八字。 小花往身后撒了把掺着狗血的糯米,爆开的火花中,我清晰看见左侧通道的岩壁在渗血。 那些血珠沿着砖缝汇聚成细流,渐渐勾勒出郝丽常用的那个唇膏色号。 战术手电彻底熄灭前,我摸到块凸起的砖石,上面有道新鲜的划痕——是今早我用郝丽的发簪留下的。 黑暗降临的刹那,有股冰冷的气流擦过我后颈,带着殡仪馆停尸柜特有的金属腥气。 小花的呼吸声突然消失在三点钟方向,取而代之的是皮革摩擦岩壁的沙沙声,像是有人正贴着通道顶部爬行。 我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倒竖。 黑暗中传来指甲刮黑板的声音,三短两长,和郝丽每次敲我房门时的节奏一模一样。 战术手电筒在张林峰手里滋啦滋啦闪了两下,光束扫过岩壁的瞬间,我看见半张惨白的脸从石缝里挤出来。 #34;闭眼!#34;我拽着小花往右侧翻滚,膝盖磕在凸起的青砖上。 腐臭味擦着耳畔掠过,战术背心肩带突然绷紧——有什么东西钩住了我的应急哨。 荧光棒从刘正洋背包里滚出来,照亮了那个贴着我后背的#34;人#34;。 它脖子折成直角,下颌骨垂在胸前,空荡荡的眼眶里嵌着两枚铜钱。 小花抄起工兵铲劈过去,铲刃却穿透了虚影。 那东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笑声,枯骨手指径直插向我咽喉。 我摸出裤兜里沾血的犀牛角梳,对着它眉心位置狠狠一划。 腐尸味的黏液溅在防毒面具镜片上,鬼影尖啸着缩回岩壁。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34;西南角!#34;我冲刘正洋吼。 他正被三个飘忽的影子围住,登山镐挥出去只能砸中空气。 李灵媒突然扯断脖子上的红绳,抛洒的铜铃碎片在岩壁撞出火星。 借着这点亮光,我看见七道半透明的影子正从不同方位包抄。 张林峰突然把手电筒调到散光模式:#34;两点钟方向有凹槽!#34;光束里浮动的尘埃突然凝成旋涡,有个穿旗袍的女人虚影正从砖缝往外爬。 我认出她耳垂上晃动的翡翠坠子——和郝丽上周戴的那对一模一样。 #34;低头!#34;小花突然把我按在地上。 头顶掠过刺骨的寒意,那个旗袍女鬼的指甲在岩壁划出五道焦痕。 我趁机摸出备用的五帝钱,沾着掌心未干的血迹按在她脚踝位置。 虚空中响起布料撕裂声,女鬼的半截小腿化作青烟。 刘正洋终于找到节奏,他的雷管引信在岩壁擦出火花。 爆炸声震得耳膜发胀,气浪掀翻了两个正要扑向李灵媒的鬼影。 我借着硝烟掩护冲到凹槽处,摸到砖缝里嵌着的青铜簧片——是汉代墓葬常见的回字扣机关。 #34;小花!黑驴蹄子!#34; 她甩过来的布包还带着体温。 我把发霉的驴蹄塞进机关卡槽,转身看见吴进财的蛇皮袋正在半空打转。 那些顺走的青铜器叮当作响,每个酒樽口都探出条灰蒙蒙的胳膊。 张林峰的地质锤突然脱手飞出,精准砸中最中间那个酒樽。 清脆的碎裂声像是某种信号,所有鬼影同时僵住。 我抓住这半秒空隙,用铜钱刻痕的手掌拍在岩壁渗血处。 掌心传来灼烧感,那些血珠突然倒流回砖缝,凝成个歪歪扭扭的#34;赦#34;字。 幽灵的尖啸变成呜咽,荧光黏液开始咕嘟咕嘟冒泡。 刘正洋拽着我往凹槽后的夹缝钻,李灵媒抓着小花的背包带紧随其后。 我最后回头瞥见吴进财的防毒面具飘在黏液表面,镜片上结着层冰晶,像是谁呼出的白雾。 夹缝里的空气带着土腥味,战术手电筒照出前方交错的砖石结构。 小花突然踉跄着撞在我背上,她后腰别着的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 我扶住她时摸到一截冰凉的手腕,脉搏比正常人慢两拍。 #34;你手在发光。#34;她摘下半边防毒面具,呼出的白雾缠着我的战术手套。 我这才发现掌心的铜钱刻痕泛着幽蓝,像沾了磷火的古币。 这应该是今早用黑驴蹄子粉烫伤时渗进去的阴气。 刘正洋突然用登山镐柄敲击岩壁:#34;这砖缝不对劲。#34;他指着青砖交接处的白色结晶,#34;是硝石反应,说明...#34;话没说完就被李灵媒的咳嗽打断。 老灵媒瘫坐在墙角,保温杯里洒出的液体在砖面蚀出个笑脸,和先前在岔路口见到的一模一样。 我摸到块凸起的墙砖,指腹下的触感不像青砖应有的粗糙。 战术手电筒扫过去时,蓝光里浮出几道细密的刻痕——像是有人用簪子尖反复描摹的某种符号。 当我想凑近辨认时,小花的呼吸突然扑在我耳后,她发丝间有极淡的曼陀罗香。 指腹下的青砖传来异样触感,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陶土未干时反复描画。 我把战术手电筒咬在嘴里,抽出裤袋里的犀牛角梳。 梳齿刚触到砖面,那些细密刻痕突然渗出黑褐色液体,在蓝光下泛着油渍般的反光。 #34;是血砂。#34;小花凑过来时,发梢扫过我手背。 她呼吸里的曼陀罗香更浓了,#34;郝姐教过你认这种记号?#34; 梳齿勾出第三道刻痕里的棉絮状残留物,我后颈突然窜过电流般的刺痛。 这是灵异感知被触发的征兆——那些扭曲的线条在视网膜上重组,竟与郝丽常戴的翡翠耳坠纹路重合。 掌心的铜钱刻痕突然发烫,蓝光顺着砖缝游走,将整面墙照成发光的星图。 #34;坎位转离宫。#34;我用染血的梳子划过砖缝,那些黑褐色液体突然沸腾起来,#34;这是反八卦阵,郝丽在给我们指路。#34;蓝光汇聚成箭头状,指向右侧倾斜的甬道。 李灵媒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腕,他保温杯里残留的液体滴在砖面,蚀出个与先前完全相反的哭脸。 刘正洋的登山镐突然卡进两块青砖的接缝:#34;要快,硝石反应在加速。#34;他防毒面具上的冰碴簌簌掉落,露出被灼伤的皮肤下泛着青灰。 我这才注意到他握着镐柄的手背血管凸起,像爬满了蚯蚓。 顺着蓝光箭头移动时,砖缝里渗出更多荧光黏液。 小花突然踉跄着抓住我的战术背心,她虎口的痂又裂开了,血珠滴在黏液里竟发出琴弦崩断的颤音。 我反手托住她后腰,摸到罗盘隔着布料传来的剧烈震动。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34;西南三十步有生门。#34;我数着青砖上的刻痕,每七块就会出现个残缺的坤卦符号。 李灵媒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他扯断的红绳碎屑在空中组成个扭曲的#34;囚#34;字,又迅速被黏液吞噬。 当第十七块刻着完整坤卦的青砖出现时,整面墙突然向内凹陷。 腐臭味扑面而来,我拽着小花侧身闪避,却撞上团冰凉绵软的东西——是张林峰失踪的地质锤,锤头还沾着青铜酒樽的绿色铜锈。 #34;退后!#34;刘正洋的雷管擦着岩壁甩出,火星引燃了渗出的荧光黏液。 爆炸气浪掀翻三块活动的青砖,露出后面半米见方的暗道。 我趁机将犀牛角梳插进机关卡槽,砖石移动的轰鸣声中,隐约听见吴进财的咒骂从地底传来。 暗道里的空气裹着铁锈味,战术手电筒照出墙面上密集的抓痕。 小花突然按住我举灯的手,她指尖的凉意透过战术手套:#34;这些划痕...是新的。#34; 我蹲下细看,抓痕底部还沾着暗红色碎屑。 捡起一片对着灯光转动,边缘折射出细微珠光——是郝丽常用那支唇膏里的云母粉。 掌心铜钱刻痕突然剧烈灼痛,蓝光在抓痕末端聚成箭头,直指暗道斜上方的通风口。 刘正洋突然闷哼一声栽倒,他的防毒面具摔在砖面上。 我扶他时摸到后颈皮肤下蠕动的硬块,像是有活物在血管里游走。 李灵媒掏出个贴着黄符的玻璃瓶,倒出把发霉的糯米按在那处:#34;尸蟞卵,最多还有二十分钟。#34; 暗道尽头传来砖石垮塌的闷响,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青铜器刮擦声。 我摸出备用的五帝钱塞给小花:#34;带他们从通风口走,我断后。#34; #34;你疯了?#34;她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罗盘指针突然停在她虎口渗血的位置,#34;郝丽的标记到这就断了,前面分明是——#34;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了她的话。 整条暗道突然倾斜,我后背着地滑向声源方向。 战术手电筒滚落时照出个巨大的青铜齿轮,齿缝里卡着半片残破的防毒面具——是吴进财之前戴的那款。 黑暗中突然亮起两点猩红,腐臭味浓得能凝成实体。 我摸到腰间别着的黑驴蹄子粉包,却听见头顶传来砖石移动的轰鸣。 某个重物擦着我小腿砸落,飞溅的碎石里混着冰凉的液体——是李灵媒的保温杯,里面最后几滴液体正在蚀穿青铜齿轮表面的铜绿。 猩红光亮突然暴涨,我翻身滚进齿轮间隙的瞬间,听见小花带着哭腔的呼喊从通风口方向传来。 腐臭味里突然混进丝熟悉的茉莉香,那个瞬间我仿佛看见郝丽涂着暗红指甲油的手指,正从齿轮阴影里缓缓伸出—— 轰隆! 整座迷宫突然剧烈震颤,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恐怖的声响从正下方传来。 我扒着齿轮边缘探头,只见暗道尽头正在塌陷,无数青铜器皿顺着裂口倾泻而下,碰撞声里混着类似野兽低吼的嗡鸣。 #34;午阳!#34;小花的声音变得缥缈,像是隔着水幕传来。 我摸到裤脚沾着的黏液正在发烫,掌心的铜钱刻痕突然转向,蓝光箭头笔直指向塌陷处的深渊。 防毒面具滤芯传来焦糊味,我最后瞥见刘正洋的登山镐卡在通风口边缘,镐尖挂着半截断裂的红绳。喜欢乡间盗墓秘事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乡间盗墓秘事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