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嘛……谢舒毓开始不着家,跟干妈比亲妈关系要好,李蔚兰有点埋怨温瑾,温瑾骂了她几句,两人在谢舒毓大学时候就闹掰了。“因为你,我跟你干妈这些年生疏好多,她邀请我去参加她的生日会,根本不是为跟我和好,只是因为你跟小碗闹矛盾……”话到末尾,李蔚兰情绪激动,音量渐高,“她想把你叫过去,不好跟你明说,才通过我!”“我?”谢舒毓指着自己鼻尖,“你搞笑呢。”李蔚兰对她一肚子怨气,她又何尝不是。她爸和弟弟就算了,跟男的没什么好讲的,为什么妈妈也这样。“你就知道怪我,我好欺负吗?你怎么不怪谢舒屹,是从你生他以后,你跟干妈关系才疏远,没他的时候你们不好好的,要我说他才是扫帚星呢,一来就搞坏我们家庭关系。还有,你自己处理不好人际关系,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怪不得你到退休都当不上正校长。”谢舒毓知道这些话很伤人,可那又怎么样,为什么她总在替别人考虑。她越是懂事,越是体贴,人家就越是得寸进尺。人善被人欺,这句真没错。“你常教我自省,遇事先想想自己的问题,我以前就是太听你的话才天天内耗,把自己逼成个精神病。真奇怪,为什么你只让别人反省,自己从来不反省,甩锅倒是挺溜的,怨天怨地怨社会怨姐妹,甚至怨小孩,你简直太无辜了,天底下你最委屈。”一口气说完,谢舒毓脸胸口剧烈起伏,脸极速发热。她站那不动,等着李蔚兰反驳她,骂她。风轻轻吹过,头顶大团的白云滚动,太阳从写字楼顶层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明亮的日光洒落鼻尖,微微刺痛。李蔚兰嘴半张着,坐在便利店门前的红色户外连桌椅,在店员和路人惊诧及探究的目光中,呆坐着。好多好多次,谢舒毓在家受了委屈,夜里躺床上,脑子特别活跃,翻来覆去睡不着,都是在反驳她们,“顶撞”她们。心里对自己说,记住了,记牢了,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就把编排好的话一股脑倒出去。可她总是不忍心,她总是害怕让人失望。从上次拿头撞墙,撞断温晚两根手指,谢舒毓感觉自己变了。她不再瞻前顾后,遇见不满的人和事,她会直接说出来,清晰准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拒绝,说不。几次之后,她发现真没什么了不得,地球照转不误,太阳每天升起。天不会塌,她不会死。李蔚兰骂她又怎么样,跟她对骂好了。但这次没有,眼底起先的震惊和愤怒散去,她眼周泛起微红的伤心。谢舒毓看着她,忽然有点难过。可只难过了一小会儿。她终于知道温晚为什么总那么横了。有效,很有效。以后她也要学温晚,螃蟹似的横着走。最后李蔚兰什么也没说,手抹把脸,自己拎着饭盒走了。隔了一个多小时,她自己消化好情绪,给谢舒毓发短信说下周六早上一起过去。谢舒毓回了个“哦”。不需要人提醒,谢舒毓不会忘记温瑾的生日,那是她干妈,她高中三年都住在她家。虽然长大以后,感觉很多人和事都变了,但干妈还是那个干妈。温瑾知道谢舒毓买房以后,专门给她打电话,问她原房主装修到哪步,知道她房贷压力大,让她别花钱了。——“你想装成什么样子,只管设计,出图纸,干妈认识保管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给干妈的礼物谢舒毓一早就准备好,周六早上李蔚兰打电话来,谢舒毓还在刷牙。李蔚兰直接上楼,乌玫给她开的门,她手上大包小包的,谢舒毓含着牙刷走出去,含糊了句“这么多”。点头,李蔚兰把左手拎的几个购物店放在茶几上,“给你买了些衣服和鞋。”乌玫打完招呼进房间,客厅没有外人了,谢舒毓试穿鞋子的时候说:“你给我准备礼物,是因为我买房了吗?”李蔚兰脸唰就红了,然后迅速由红转黑。“我是你妈妈,我给你买东西非得图你什么吗?你买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去你的房子里住!”“急什么。”谢舒毓穿着新鞋,从客厅走到阳台,又走回客厅,“随便说说而已,看你激动得。”“你现在变得好刻薄。”李蔚兰这次真被她气哭了,坐在沙发一角,眼泪颗颗掉。谢舒毓继续试外套,“李副校长有没听说过一个词儿,叫扶弟魔,我单位的同事,以前的同学,跟我关系比较好的,担心我变成扶弟魔,听说我买房,都很为我高兴。”“你太过分了!”李蔚兰几乎是喊叫起来,“你竟然这样想我们,你工作那么多年,我们时候什么找你要过钱,你弟弟才上高中,就算他以后结婚生子,我们帮忙,也不会要你一分钱的!”“他结婚生子,你们就买房,等于我不是你们生的,我啥也没有。”谢舒毓低头找衣服拉链。“没把你养大?”李蔚兰尖声,“没供你上学,你高中三年住在别人家,你觉得人家凭什么给你吃给你喝。”拉链一拉到底,谢舒毓说:“你自己要生,当然得自己养,不然指望谁给你养。但你放心,等你们老了,法律上该尽的赡养义务我会尽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