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相当干脆,说哭就哭,哭声又亮又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路人经过,还以为她欺负了她。说到欺负,梦境飞速变化,世界崩塌后重组,来到谢舒毓大学毕业那年。暑假的某天,记不清是因为什么,总之她那天在家。谢舒屹同小区一个很好的玩伴,因为父母工作原因,要跟随一起离开,他们楼下道别后,谢舒屹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哭。她询问过原因,安慰了几分钟,不见效果,嫌吵就躲进房间。没多久,李蔚兰外出归来,见到沙发上的小男子汉,不分青红皂白,推开房门,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中年女人高声质问:“你惹他做什么!他还那么小!”她当时躲了下,那巴掌没打到脸,落在耳边,当时就听不见了。无声的世界里,女人唾沫横飞,像她书柜顶层克苏鲁图册里其中的某只。邪恶阴森,恐怖狰狞。梦里,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长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巨口大张,黏液滴答,要将她吞吃入腹。恰在此时,有人一脚踹开房门。谢舒毓抬起头,看见手持圣剑,踏光而来的魔仙战士,五颜六色的头发,七彩斑斓的裙子,大声念出咒语“阿瓦达啃大瓜”,随后长剑竖劈,一阵白光闪过,邪恶巨兽消失无影。“小筷子!我来救你了!”温晚朝她扑来。睁眼,感觉到遮光帘外的天,一派晴朗。谢舒毓扭头,枕边空空。“醒了。”声音从床尾传来,左叶走近,已经洗漱后穿戴整齐,“我下楼去给你买了早餐,在外面桌上,你起床记得吃,我得去上班了。”“你都出去一趟回来了?”谢舒毓诧异,“那你怎么进来的。”“我给你搬过家,你忘了,门锁密码我一直知道。”左叶说。“对哦。”揉揉眼睛,谢舒毓坐起。左叶摆摆手,“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去上班了,路上肯定堵车。”缓了几分钟,谢舒毓起床洗漱。梦见两件小时候的糟心事,幸而,梦境结尾,她获救,救她的人是温晚。“不愧是我!那必须得是我呀!”温晚含着牙刷,对镜自言自语。说起来,很久不做春梦了呢,她歪头笑一下,吃饱,当然就不馋了。那通电话结束,她们关系有所缓和,心里悬的那块大石头踏实落了地,接下来几天,安心投身工作,各有各忙,没怎么联络,也没怎么多想。假期前一天晚上,工作到十点,温晚在离开公司前,给谢舒毓打了电话。喜欢待在入夜后的办公室,屋里亮一盏小灯,外面大厅黑黑的,每一次不经意抬头,落地玻璃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心中不由感慨——啊,姐真美。当初走的时候,说想证明自己,并不是一句空话,真的干出成绩了,心里几分小得意,预感到快要离开,还有点舍不得。尽管这栋写字楼里,她树敌不少。公司次子,销售部经理田老狗,两个经常在背地说她坏话、造她黄谣的女下属,还有楼下咖啡店里一个面相超级讨人厌的男服务生……这些蠢货、丑八怪,社会的毒瘤,曾经结结实实气到过她,但也算给她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一丝乐趣。谢舒毓几次试探,问她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她没有正面回应过。身处近百米高空,对脚下的这座城市,温晚感情复杂。电话接通,思绪中断,温晚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睡了吗?”“还没,在画图。”谢舒毓如实回答。“你……”温晚知道,谢舒毓不会来找她了,要来今晚下班就买车票过来了。但还是多嘴问一句,“真的不来了吗?”“我假期有别的安排。”谢舒毓回答。说好不撒谎,也不隐瞒,谢舒毓想问,你要不要来找我呢?我带你玩。话来不及出口,对面打断。“没关系,我只是怕你突然想来找我,白跑一趟,提前告诉你,我明天要跟同事去露营……”温晚越说声音越小。狗屁同事,谁吃饱撑的,放长假还跟同事出去玩。谢舒毓信了。“也好,换换心情,希望你能玩得开心。”她故作轻松。电话挂断,心中难免怅然。工作日的缝隙,争分夺秒,迫不及待,现在眼前大把的时间,反而没那么理直气壮了。这段时间,她们总在吵架,虽然那天已经讲明,但就目前状况分析,说是回光返照也不为过。她是不是厌烦我了,话都不愿意听我讲完。谢舒毓没心思画图,开始收拾行李。翌日,早七点,她背起书包出门,楼下搭地铁。市中心有直达县城的大巴,两个多小时车程,从家门口过,招呼一声就能下,上坡走几步就到。上次跟家里吵架,离开后没再联系过,假期前两天,李蔚兰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海边玩。“现在还能买到票吗?”谢舒毓问。当然买不到,长假起码提前半个月买票,都未必能买到,更别说是热门的海滨城市。对面果然卡壳,谢舒毓冷笑,“就算买得到,我也不会去的。”她话说得很难听,“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