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一番壮志凌云的风采。 她伸手指了指后头跟着的阿史那卓云和唐璿,接着说道:“我认识的人不多,薛将军算一个。听闻你要上战场去,我总得来送一送。” 想到小公主彼时选人对于“百骑”的尊重,薛仁贵方才有一瞬因她到来的茫然,也暂时被他忽略了过去。 果然随即就听她说道:“薛将军即将远赴边地保家卫国,真是好生令人羡慕,可恨我年纪尚小,只能以水酒一杯,恭祝将军得胜了!” 明明还只是这样年幼的一个孩子,做起这样的举动合该有些滑稽,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薛仁贵在驻扎玄武门时,从屯营将士那里听到了不少从他们长辈处传下来的传闻,说的便是那位以军功之礼下葬的平阳昭公主,他竟并未觉得这其中有何不妥,而是伸手将那酒杯给接了过去。 他像是忽然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妥,想要将此句撤回。 说实话, 李清月在应下薛仁贵的这句话时,其实还并没有希望自己能够有朝一日上战场去。 更不用说, 以现代人从未见血的经历,她固然对于大唐开疆拓土的边地战事存有兴趣,却也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实际参与。 就像她在劝说李素筠和她一起习武的时候, 所用的理由也是田猎而不是征战沙场。 比起远赴边地作战,起码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年纪,最合适的发展路线还是在向刘仁轨请教够了学问之后, 尝试着在政治事务中累积足够的参与度,成为母亲的助力。 她也完全可以想一想, 在她所知道的知识之中,有哪些手段能够让大唐的亩产增加, 让百姓多吃上几口饭,又有哪种发明能在此时达成,造成足够有震慑力的效果,成为她和母亲两人的政治资本。 但不管怎么说, 薛仁贵这句话, 因其暂时忽略掉了她的性别年龄和身份, 听起来像是一句格外有分量的祝福。 他所说的“机会”到底是军事上的还是政坛上的,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她的视线之中,洛阳东郊道旁的槐树将日光切割成了碎片,投在黄沙飞扬的官道之上。在这整片的绿荫之中,唯独颜色鲜明的,正是薛仁贵那匹御赐宝马后头的一道鲜红飘带。 以至于当这一行数人的身影都已模糊成了黄沙之中剪影的时候,这一点鲜红便在李清月的眸光中闪动了一刹。 她也忽然想到,永徽五年她刚听到薛仁贵名字的时候,她最先回忆起来的其实是那句传唱的民谣。 李清月无声地吐了一口气。 比如说—— “公主在想些什么?”阿史那卓云发觉在明明已经看不见薛仁贵身影后,李清月还站在原地愣神,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就算小孩子真明白分别是什么意思,也不会在这等并没多大交情的两人之间。 她总不能说,她又因方才的那个志向,进而琢磨起了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