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菊撂下惯常的狠话,捡起包拍打着灰,一步三回头地接连把在场的人都瞪了一遍,才不甘心地走出去。林观棋把手里的镰刀塞回到楼梯下的缝隙里。“你好,我是不语的语训老师,季凌枝。”林观棋手一顿,看过去。季凌枝和吴不语并列站着,微微笑着朝她伸着手,嘴角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眼尾微微下垂,眉毛细长,是非常温柔且标志的模样。吴不语在她旁边看着像是个叛逆少女,蓝发纹身,露脐上衣,裤子上的挂饰堪比五金店,更别说此时她正板着脸,一副非常不高兴的样子。林观棋伸手过去握了一秒,就松开了。“我听不语说,她现在住在这边,所以想过来了解一下周围环境的情况,也便于后期的学习。”季凌枝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林观棋,“说实话,不语已经过了最适合语训的年纪了,重新开始学习的话,肯定会比较吃力的。”“如果目前的生活状态没什么压力的话,我是不建议她给自己这么大的负担的。”季凌枝说道:“说话,就算是听人小孩也需要很长的学习过程,更别说二十几年不曾开口的成年人了。”吴不语不回应,林观棋也跟着沉默,季凌枝似乎感觉到了两人之间莫名的气氛。她走到林观棋身边,稍稍压低声音,“借一步说话。”林观棋跟着季凌枝旁边走动了两步。“刚刚....我似乎明白了不语的焦虑,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作为朋友的,能配合我的工作是最好的了。”林观棋看她,似乎不理解她能有什么能帮忙的。“经常性给予积极的鼓励,不要打击她。”“聋人听到的世界和听人是不一样的,发音上面也会有一些不一样,不要因此取笑她。”“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比如她发的信息在语序、语调上面有些怪异?”似乎确实会有一些,聊天说话总像是通知或者命令。她还以为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是不是有些像命令?显得很不客气?”季凌枝解释道:“这是因为聋人的世界,分辨语句意思就很困难了,他们很难再去把握语调和语气……说话也一样,愿意说就很好了,不要要求她说的有多标准。”季凌枝看着林观棋认真道:“这是不语第二次语训,请一定让她坚持下去,如果这一次也放弃的话,她可能再也不想说话了。”季凌枝的眼里带着恳求的意味,林观棋想问吴不语为什么第一次语训没有坚持下去,但还是没有问。她想这种事,还是别从他人口中知道了。店里的货架全都倒在了地上,地上乱糟糟的一片狼藉,几个人帮着林观棋都收拾完了后,南苑已经彻底进入黑夜,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天边漆黑一团。送走了季凌枝后,店里只剩下了三人。程小梅趴在最里面的台子里帮着林观棋核对货品,吴不语把酒瓶碎片扫进垃圾桶里后,没有回刺青店,而是折回了店里。隔着玻璃展柜拉了拉林观棋。林观棋正在给张亚冉发信息。刚核对完的烟酒少了好几款,价值上了数千,她正在把被抢盗的详细信息发过去,扭头就撞进了吴不语眼睛中。晶莹剔透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微微映着一点浅浅的灯光。【你为什么要拿刀?】吴不语憋着气,忍了又忍,【你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林观棋点点头。吴不语又比划,【他们逼你了,你可以报警,可以找人帮忙,为什么要拿刀?万一你失手了?伤了人?】林观棋看着吴不语,任由她“说”。【你有好好听我说的话吗?为什么不听话?】吴不语看林观棋视线垂下去,伸出手去拖着她的下巴抬起来。【看我。】吴不语板着脸指了指自己,林观棋抿着唇。【不要在这样做了,答应我。】吴不语“沉默”地等待着,林观棋没办法给承诺。警察帮不了她。这是她的生活方式,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她改不了。她有自己需要捍卫的东西。比如房子,比如一些似乎有了可怜希望的未来。【为什么不答应我?】吴不语盯着林观棋的眼睛看,想看出点什么来。两个人的对峙是无声且窒息的。林观棋犹豫着,还是伸出手来,指了指吴不语,【那你呢?】吴不语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林观棋手放在嘴边,单手搭配着石膏手费力地比划着,【为什么要说话?你不是叫吴不语吗?我不信这是你父母给你取的名字。】【他们叫你悦悦。】林观棋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甚至有些好笑,吴不语却笑不出来。-吴不语原来不叫吴不语,叫吴悦。吴悦刚出生的时候是会哭的,也会被突然的声响吓到号啕大哭,哭声能把一圈的邻居都吵醒,有时候还会吵的方明兰和吴志明一晚上都睡不好,第二天一早还得挨家挨户的送水果道歉。可一次发烧导致她的人生发生了逆转。冬季换季流感,小孩发烧是常有的事。可那一年特别严重,两岁正是体弱多病的时候,吴悦烧到了39.6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