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往后指指,【我们走了。】林观棋点点头,身边的吴不语抬高了手挥手告别。街边十米就是一盏路灯,整条大路都被照得亮堂堂的,樟树叶在橙黄色的灯光下,犹如镀了层金箔,不远处的高楼闪烁霓彩灯光,充当这座城市的夜空中最光辉夺目的明星。林观棋骑上电动山地车,等着吴不语上来。就见原本好好站着的吴不语突然蹲了下去,酒馆门口的壁灯投下一片光圈,吴不语整个人被拢了进去。林观棋费劲回忆着吴不语到底了喝了多少杯酒,却也怎么都想不起来,脑袋有点晕乎乎的。看来这酒的后劲不小。正当她下了车,就看见吴不语皱着眉把耳朵上的助听器取了下来,白色助听器挂在项链上左右摇晃。眉头也在助听器取下来的一瞬间,舒展开来。吴不语现在应该是听不见了。林观棋不知道吴不语原本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她趁着空档查阅了资料——有些耳聋的患者会出现隆隆声,嗡嗡声或者是蝉鸣声;也有些和正常人相比,声音缩小了很多倍,听到的都是模糊不清的声音,分辨不出别人说什么。有回答者说,是与世隔绝的感觉。林观棋走到吴不语面前,吴不语看见朝着自己晃动过来的黑影,仰起头来。盛着光影的眸子像是被酒浸湿一般,蒙着一层水雾,将其中的晶光掩藏了起来。额前的碎发被揉的有些凌乱,绽露出了眼尾溺出的潮红一片。看来三杯醉是真的。吴不语朝着林观棋伸出手来,因为仰头的动作而微微张开的唇,微微动了几下,似乎在说什么。林观棋的影子压在吴不语身上,她没看清。她伸手去拉吴不语,手掌相触的瞬间吴不语也借着力站了起来,却因为脚步不稳,跌进了林观棋怀里。身后的街道有车辆行过,身后的木门被打开,尽兴的男女朝着这边扫了一眼,就笑闹着离开了。两人的手被挤压着,紧贴着,沉闷地心跳声和细浅的呼吸声在耳中放大,林观棋视线在壁灯上定住,空闲的手垂在裤腿边,不知道该往哪里摆。贴在身上的人身子动了动。林观棋腿边的小拇指被滑腻柔软的手指勾了一下,然后,手中被塞进了一颗硬硬的球形物体。是之前给吴不语的那颗酸糖。林观棋分不清是吴不语醉了,还是自己醉了。她想,还好只有被吴不语摘下来的助听器听到了她有些杂乱的心跳声。-平复好心情,扶着吴不语走向街边,准备打车回去,在经过电动山地车的时候,吴不语却站定在原地不肯走了,松开林观棋,一屁股坐在了后座上,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你醉了。】吴不语直直看着林观棋,依旧不动如山。口袋里没有烟,手上只有一颗酸糖,林观棋咬碎了糖,垂着眼和吴不语对视了几秒,沉默的交锋后,林观棋在对面执拗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夏天的夜风也热,黏黏糊糊地往身上糊,紧紧扣在腰间的手更让人心烦意乱,林观棋试图不去想那缠绕着绿百合的手臂,可视线总是飘忽着往腰间挪。吴不语到底有没有醉,她有些不确信了。车子慢慢吞吞地溜着,旁边超过几个夜骑的年轻人,林观棋目视平方,嘴里的酸糖已经化完了,只留下酸甜余味。吴不语的手指在林观棋肚子上抓了一下,林观棋还没扭头,就看见那只手笔直地伸向前方,食指直指前面的夜骑人。然后手臂更紧地圏在腰上,背上的温度突升,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潮热的气息似乎直接打在了脊背上,瞬间激起一阵微小的颤栗。车把手上的手紧了紧。扑在手臂和腿上的风更大了,吴不语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嘴角。-到了晚上十一二点,小道两侧路灯昏暗,虫影纷乱,城中村沉寂的黑暗中。林观棋的衣角被吴不语拉扯着,行进路线也只能由着她歪歪扭扭,原本半分钟的路程走了足足五分钟。【钥匙。】林观棋指了指刺青店的门锁,吴不语盯着指在门锁上的手指微微出神,直到那双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才回神似地笑笑。看见吴不语把手伸进包里摸索,林观棋微不可擦地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喘回去,她就看见吴不语磨磨蹭蹭地掏出一个小镜子,对着昏暗的光线细细端详着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指在眼尾抹了抹,似乎在修饰妆容。林观棋正要拍肩催促,吴不语扭过头来,笑意满满,手上的钥匙摇得铛铛响,【拜拜。】醉眼中含露两三分清醒。不细看,辨不清。林观棋指甲摩擦着指腹,视线在吴不语的脸上一触即离,点点头。看着刺青店的二楼亮起灯,林观棋才转身绕到后院,上到二楼。屋子里的窗户大开,林观棋一眼就看见了对面帘子下晃动的人影,一安静下来,脑子就开始发晕。从冰箱里拿出冰水喝了两大口,压下心里繁杂的情绪,再去看对面时,似乎平静了不少。等到了洗完澡后,看着换下来的白色短袖背后的口红印子,林观棋刚被空调吹凉下来的后背,似乎又开始隐隐发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