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回应。 金色的光晕中,江淮微微抬起了头。 前半生纵横风月场, 后半生被自己那个短命鬼丈夫赎身,相互折磨到他死,这几十年来,晚娘什么人没见过? 即使他衣着残破, 这一群人也还是被他的模样震了一恍。 “不必麻烦。” 带着一身的伤颠簸一路被刘宁藏到这里,他声色低哑,从进来起,面上就没什么起伏,别人问不出身世更问不出来意, 只一身残衣坐在这里,整个人冷淡得格格不入。 晚娘见多识广, 亦早不是那种脸皮儿薄得要命的小姑娘, 自不会轻易被眼前人的冷淡吓退。 她抬头看了眼少年冷淡神色,轻哧一声,捧着碗勺袅袅晃晃走到江淮床前,先将饭在自己面前吹了吹,才端着手臂将一勺饭凑到他的嘴边。 前半辈子学得尽是些讨好男人的本事,声线本就酥到骨子里,热饭送在唇边,指头尖儿新染的蔻丹又带着香,心中就颇有几分自得,任凭是谁,也难不从的。 有风轻轻吹进来,衣摆在风下微微摆动,可少年就端坐在那儿,像一尊冷玉雕琢的像,不为所动,不发一言。 晚娘也不恼,放下手臂自顾自揉了揉酸了的胳膊肘,笑道:“哎呀,怪我糊涂,眼见着小郎君这一身的伤不处理,怎么吃得下饭?” 指头尖儿还没触到他衣领,就觉得被一坚冷的硬物直直地弹了回来。 她若再往前走上一步,恐怕那新作的蔻丹得被削掉半截儿。 她退后几步,望着少年依旧清冷难近的神色,自嘲似的冷笑一声:“你我如今既都被困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无亲无靠,后半半辈子若能结个伴儿,相互拉扯过活,难道不好?” 晚娘瞧出对方就是不愿搭理自己,便也了然,毕竟前半辈子多得是遭人冷眼,倒也无需真和这毛头小子计较,只望着他笑,似笑江淮又似笑自己,有趣道:“小郎君是嫌弃我年纪大?” 这问的本是苦话。可她是晚娘。 “那是嫌弃我出身风尘,又是个寡妇?” 可他越是如此,晚娘只更觉得有趣,冷剑横他膝上,江淮垂眸不言,剑光映得他五官更加精致,晚娘轻勾唇角:“那,小郎君可有婚配?” “哦,原来如此。”她瞬间便明白了,笑着意味深长点头,几步距离外,隔空朝少年心口的位置摇摇一指—— 像是堪堪欲碎的冰面被人猛得敲响,晚娘饶有兴致的目光中,江淮的手臂僵了僵,细密的隐痛便顺着心口的位置向周身的脉络传去。 “好新奇,这么俊俏的小子竟还是个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