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林若雪平静地望着她，打断她口中的猜疑。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林若雪自己也不明了。 那么虞城的风，只会比京都的风更加刺骨吧…… 可门外的风就像是衔着思绪张了嘴的小兽，一声声一阵阵地撕扯着她枕上的思绪。 迷蒙中，困意逐渐袭来，她觉得自己快睡着了，可恍惚中，屋外冷风似乎带着风雪砸到她的身上，她觉得身体渐渐地下沉，直到破云的第一缕天光洒在她的面上。 冬日里的风夹杂着雪片落到她单薄的寝衣上，她眼中迷茫，却丝毫感受不到冷。 修长的腿蹬着玄黑的战靴，踩在薄薄的积雪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阿雪，过来。” “阿雪, 过来。” 年轻的少年武将在她面前不远处, 向她伸手, 身上透着朦胧的光。 几乎是飞也般地, 毫不犹豫地向他跑去。 滚烫的泪水顺着他胸前软甲滴落在他的袖口，她隐约察觉，江淮肩袖下的手臂微动，似乎是向衣衫里藏了一藏。 江淮没接言, 只淡声笑着，伸出左手，缓缓抚摸她的发顶。 林若雪被惊得浑身一凛, 低头看去, 竟是方才他左手拿着的银白色长枪掉在了地上。 恍然中, 她的瞳孔一瞬间放大。 江淮脸上的笑突然一刹那消失不见。 长着江淮面孔的少年松开怀抱，退后几步，一直藏在箭袖下的右手似乎在缓缓地从袖中露出…… 她看见，那只窄窄的袖口下，缓缓露出一段森森的白骨。 林若雪睁圆了双眼，缓缓向后退去，直到从胸中迸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响彻山谷。 她的额角沾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林若雪胸口起伏喘着气，一摸后背，也被惊醒的冷汗沾湿。 她走下床，拿出那副画像细细地看了看，手指轻拂过少年惊觉俊美的面庞，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你会怪我吗？ 林若雪抬头，书案前站直了身体，她打开窗，让肃然的冷风灌进来，吹到自己的身上，却仿佛感觉不到冷。 她只是突然间，做了前十几年想都不会想的出离的决定，声音有些颤，眼底却含着难以察觉的冷静和笃定。 虞城离京都不算远，可是越往北走，空气中像是凝了冰花，越发感到凛入肺腑的冷。 自己真是傻，为了他犯傻也就罢了，怎么走得这样匆忙，连件厚一点的袄子也忘了拿。 “姑娘，前面就是落月河了，过了河便是虞城。这个时日，河面冰得很呐，听说对面还有军队驻扎，您真的…要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