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香她是熟悉的。 她下意识便侧目去看身旁站得笔直的江小侯。 林若雪偷偷望着面如冠玉的少年,她莫名觉得,这样的松柏香味十分衬他。 江门望族,纵然是江淮这样武德充沛不拘小节之人,也在吃食香料一应用度上颇为讲究。用皇后亲赏的香料,穿圣上御赐的绫罗。什么时候想要面见了,便能随时临门一脚直达天听。 在这种光里呆得久了,有时难免会忘了,江家的门,本就高得骇人。 珠帘在不远处轻轻碰响,有女子的脚步声缓缓而来,林若雪悄悄地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看着再镇定些。 感受到那层薄薄的茧轻擦过自己的掌心,林若雪的呼吸一滞。 少年骨节分明的五指和她的掌心交叉相扣,林若雪轻轻用力,少年灼灼温暖的体温便顺着指尖流淌,将她的慌忙也一应融化。 她还是那个平凡地小姑娘,有时能独当一面,有时却也忍不住怀疑自己,怕在高位者面前露怯,怕自己行差踏错。 她心中软绵绵的,听见珠帘后皇后在榻上坐定。 江皇后的声色惯得是轻轻柔柔的,听着叫人觉得亲切。 “淮儿,到姑母这里……咳咳……”半句话没说完,她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娘娘,您快喝点茶。” “好孩子,姑母果然没有看错你。”胸口的剧动渐渐平息了,江文鸢轻喘着握住林若雪的一只手,“有你在淮儿身边,姑母才放心。” “短短数月不见,皇姑母怎么病得这样厉害?”江淮望着姑母面上那一层挥之不去的虚弱,蹙眉发问。 “呵。”江文鸢拿帕子轻拭唇角,低头轻轻地笑了一声,似如叹惋。 她笑着摇了摇头,“老毛病了。” 小产? 林若雪缓缓抬头,少年紧绷着那张同皇后肖似五六分的面孔,神情冷肃。 年轻女子头回做娘,心中自然是千般疼万般爱,何况肚子里怀的还是皇帝登基来第一子,是千尊万贵的皇嗣。 中秋月夜,万氏忽称自己心口不适,于是原本答应与她共度佳节的皇帝便带了数十个御医去了万贵妃殿中。 只是她无论如何没想到,会在夜里被腹中的剧痛唤醒。 没人知道千般照料明明已经稳定了的胎儿如何会在一夜之间流为小产,皇帝一气之下要杀了整个凤宁宫的人,一直麻木靠坐在床头的江文鸢才终于如梦初醒。 “事发突然,请皇上放过他们吧。”她神情木然地望着皇帝,心如死灰,却还是不忍看着这满宫的下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