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苦会让人提前长大,虽然有些向往府外的世界,但凌悦比同龄的小孩子要乖巧许多。因为不受重视所以常常受到欺负,她们没有下人伺候,一切都得自己动手。凌悦小小年纪就得做各种活,还得照顾生病的母亲。可病重的母亲心疼她,会固执地与她抢活干,被拒绝后就会生气。“我又不是废物,我能做。”凌悦说起这些时脸上是带着笑的,可渐渐地笑容就变得黯淡起来。长公主突然觉得后悔,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在意识到凌悦不对劲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对方又仔仔细细调查了一遍。对方年幼丧母,生父不喜,侥幸得人教导有了一身武艺,不知为何又隐藏自己导致前生苦难。难得的是,即便这个世界如此待她,她还能保持自己的善良。长公主其实觉得这样的人很傻,所以才会一直叫对方傻丫头。凌悦说着说着发现长公主沉默了,她突然意识到小时候的长公主也受了很多委屈,也没能护住自己的母亲。许是自己的话勾起了对方的伤心事,凌悦忍不住愧疚,她道了声抱歉。长公主不知道她在愧疚什么,有时候她觉得对方很好猜,有时又猜不透对方。她的身体又微微往前倾,“怎么突然道歉?”凌悦看着烛光下长公主温柔的脸,她只觉得更加难过,“我不提这些,长公主就不会想起往事。”这下算是明白了,长公主只觉得好笑,那个身世只是她随意编的。严格来说她并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可怜的身世很容易让人产生同情,而同情这种情绪会拉近两人的距离。不然凌悦看着她的眼神里估计还是恐惧,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平常常地聊天。按道理来说,若她只是看中凌悦能力,想要得到一个强有力的下属,那两人之间就该有敬畏感。可她偏偏要将这中间的距离打碎。这之间的情感又和青鸟之间的不同,长公主尝试着像分析别人一样分析自己,可她失败了。轻叹一声,可这声轻叹却让对面的凌悦坐立难安。长公主不再吓唬对方,“不用自责,我只是太累,并不是难过。”凌悦听完才安心,又听长公主累了,她纠结了很久,最后红着脸说:“殿下要不要听故事?”这是什么哄小孩的把戏?长公主内心满是嫌弃,可嘴却不听脑子使唤:“好啊。”故事都还没讲,凌悦的耳朵就红了,她也觉得这是个馊主意,也没想到长公主会说好。真是!长公主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被她哄睡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凌悦只得拼命搜索记忆,翻找出母亲曾对她说过的那些故事。她清了清嗓子,“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中香火不断,据说十分灵验,某一日庙里来了个蓬头垢面的疯子,她跪在佛前忏悔自己的罪恶,希望能见朋友最后一面。适年大雪不断,她的朋友已是黄土枯骨。可疯子并未放弃,每日烧香,终有一日得了回应。她离开了寺庙,回到了朋友的墓前。次日,人们路过此处,发现她冻死在墓碑前。长公主听完只觉得头疼,这真的是孩子能听的故事吗?仔细来说这个故事倒也能算圆满,毕竟疯子死了就能在黄泉路上与她朋友见上一面。长公主忍住自己想要吐槽的心,“这故事,还挺好。”凌悦纠结地捏了一把大腿,又有些尴尬地解释着:“严格来说并不是故事,母亲告诉我,说这是祖上发生过的事。”凌悦的母亲是鹏州柯氏的后人,因为那离谱的传闻,柯氏一族已经没落,部分人换了姓氏脱离原族,极小部分保留姓氏四处藏匿。凌复那也是运气好,竟真被他找到了柯氏一族的后人,可这却是凌悦母亲的不幸了。因为对方是凌悦的母亲,长公主难得产生了一丝悲悯,她考虑着回了蓉城后找个借口把凌母的坟修得大些,若是凌悦愿意的话从凌氏的祖坟里迁移出来也无妨。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头就是一痛。长公主面色一沉,脑中冒出许多杂乱而又熟悉的声音。她似乎听见了凌悦的声音,带着恭敬和些微敌意。“臣想将母亲的坟迁出凌家祖坟,请殿下成全。”心骤然一痛,长公主抬眸却见对面坐着的凌悦并未开口,且一脸傻乎乎的呆子模样。不久,她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生气:“准。”长公主清楚自己并未开口说话,所以这些声音只可能是她幻听。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异常,只是低着头疲惫道:“我累了。”凌悦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自己才讲了第一个故事就有作用,忍不住内心欢喜:“殿下我送您。”长公主见她如此热情的样子,心下那股烦躁不安又生生退了下去。她变了神色,声音温和:“那就有劳你了,我的小将军。”凌悦本是要扶的,这下像触电一般不敢动了,犹豫再三她还是伸出手。长公主见她如此表现,忍不住又逗:“其实我还没虚弱到要扶的地步。”凌悦又想松手,可长公主的掌心按在她的手背上,冷得凌悦一个激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