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刚结束夏收,正需要一场大雨滋润土壤,为秋季播种带来养分。
午后的壶关,密云不雨,且没有风来。
鲁智深袒着上身扇风,但他摇烂蒲扇都不解暑,汗水仍从额头不停滚落,好不容易默念佛经入定,却被一缕酒香所勾醒。有酒?
鲁智深睁眼耸了耸鼻子,果然是那久违的酒香,于是一个激灵跳起来。
砰一声,推开门。
“洒家闻到酒味,莫非谁有私藏?”
“没谁,统制的鼻子真灵,燕统制送酒刚到”
“送酒?”
鲁智深一个闪身出门,顺着酒味往关下跑去。
杨长这大半年,新添潞州与辽州,也添了无数饥饿的子民,存粮只够维持生计,便没余粮用来酿酒。
各地都勒紧腰带过日子,壶关守军也只能维持温饱,已经一个来月没配发酒水,鲁大师都快忘了酒味儿,也似乎能守住这条戒律,可酒一来就原形毕露。
“小乙哥,潞州不是没酒吗?你这车酒从哪儿弄的?”
“太尉着令萧让,派人从绛州买来的,但数量并不是很多,大家只能先解解馋,要想开怀痛饮,还得等上两月,这季虽然丰收,等酿酒要时间。”
“原来如此。”
鲁智深抹了一把光头,盯着开了封的酒坛说道:“快给洒家筛一碗,还有吧?”
“有的。”燕青微笑点头,“小弟刚分了两坛,听说大师刚在禅定,就没派人去请”
“哈哈,洒家哪有定力?闻着味儿就来了。”
鲁智深笑着接过酒碗,仰头一下全倒进嘴里,随后就听到他满意感叹:“还是酒带劲又解渴,这辈子看来戒不了。”
“大师想戒酒了?”燕青一脸诧异。
“不想。”鲁智深直摇头,“洒家又不成佛,戒它作甚?这不没办法么?对了,只有这一车酒吗?每人能喝多少?”
“壶关人不少,每人最多一碗。”
“啊?这就没了?”
“呵呵.”
燕青笑着再筛一碗,递给鲁智深说道:“大师多喝一碗,小弟不馋这个,我那份让给哥哥。”
“那多不好意思。”
鲁智深挠着头尴尬一笑,但放下手就顺势接过酒碗。
他正准备细细品尝,一押正突然急匆匆跑来,朗声说道:“禀二位统制,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尚书左丞、门下侍郎、割地使耿.”
“什么乱七八糟的?”
鲁智深听到一头雾水,不耐烦打断了那押正汇报。
燕青听到这人来头不小,遂接话追问:“朝廷来人?你说简洁些。”
“耿南仲要去威胜宣旨,车马队伍此时就在关外,有百余军士护送同行,军士看上去训练有素。”
“耿.”
“有啥可说的?”
这回轮到燕青被打断,鲁智深喝完第二碗,一脸不耐烦说道:“老规矩,随从全部扣下,放正主入关就行。”
“哪来的老规矩?”
燕青蹙眉虚眼,当初就是他兼任壶关防守,心说我怎么不知道。
鲁智深不以为然,嘟囔道:“洒家与史大郎守谷南哨所,就是这么对付金国使者的”
“金国是金国,朝廷是朝廷,太尉还没和朝廷决裂,咱不能做得太过分,小弟代你去处理?”
“也行啊。”
看到燕青前脚离去,鲁智深舔了舔嘴唇,好想再吃上一碗酒,但当着随从不好意思。
鲁智深纠结了好一会,实在抹不开面子偷吃,于是摇晃着去追燕青。
他刚走到半路,就看见之前报信的押正,又迎面朝自己跑来。
“鲁统制,燕统制说来人可能有诈,他会在关前拖一会时间,然后把这个使团放进来,让您做好战斗准备。”
“准备啥?洒家怕区区百人?”
“呃”
“不过小乙哥谨慎,洒家吃了他一碗酒,也就听他这一回。”
鲁智深刚刚喝了酒,身上劲力正愁没地方出,遂让那押正去安排警戒,自己则继续向关下走去。
他精着上身刚到关下,只见马车、骑兵徐徐驶入关门,紧跟着,甬道内突然喧嚣呐喊,十几个骑兵对着他呼啸而来。
入娘撮鸟,真的有诈!
鲁智深向关上一抬手,喝声:“杖来!”
“马上来”
就在这时,两个骑兵接近鲁智深,长枪齐齐往他胸口搠去。
鲁智深倏然侧身,像个灵活的胖子闪开穿刺,一拳轰在旁边战马身上。
马背上的骑兵努力控制,但架不住马儿吃痛要倒。
“接住!”
轰一声响,水磨禅杖,从天而降。
关下两名骑兵,一个随马被动倒地,一个被禅杖砸落马。
鲁智深拾起禅杖,光着膀子杀入甬道,不待自己安排的人赶来,他就和附近守卫一起,三两下解决了那百余金兵。
壶关外,远处骨舍看到信号旗,立刻赶来接应。
云中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金兵赶到关前全成了落汤鸡,而骨舍期待的壶关大门却紧闭,那百余名女真勇士,居然连一炷香都没坚持住。
而全身湿透的耿南仲,被燕青抓住提到城楼上,扔在鲁智深面前。
“大师,老贼传旨割地,却勾结金人赚关,您看怎么处理?直接杀了?”
“别别.”
耿南仲见鲁智深满身血污,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小便失禁,急忙拱手告饶:“本官是朝中重臣,奉命是去威胜传旨,中途却被金人胁迫,你们不能杀我,我还没见杨太尉,师父你是出家人,应慈悲为怀”
“洒家是出家人,但也喜欢杀人放火,若吃洒家三拳不死,就让你见杨太尉,这他娘够慈悲吧?”
“不要.”
鲁智深单手抓起耿南仲,这厮已经吓得呆如木鸡,腿上还在滴热水。
只一拳,面目全非。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