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时装秀四点就结束啊?林知韫又望向窗外,天色微沉,仿佛在雪与不雪之间犹豫不决。沉默半晌,还没等林初霁再开口,林知韫已经转回了视线。林知韫看着视频那头,角柜上玻璃花瓶中的玫瑰花已经氧化成枯褐色,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妈妈,家里经济已经差到买不起鲜花的地步了?”林初霁这才转头注意到,回过头来笑着斜她一眼,“祁阿姨这两天请假了,我等会儿订一些。那你下午...”林知韫略点了头,不知是为了回应订花,还是为答应同顾澜清会面。那边林初霁唇角微弯,“那就这么定了哈,毕竟是一家人,记得请你澜清姐姐吃顿饭。”人家可没把我当一家人。没等这话说出口,那头便将电话挂了,像是生怕她拒绝似的。一股气堵在胸口无处释放,林知韫望向木栅栏边还没融化的一小片积雪,便想放一把火把雪都烧了。直到取手套打开壁炉的那一瞬,林知韫才反应过来,被自己的傻气逗笑。*“阿嚏。”冷风沿着车窗小缝钻进车厢,引着淡淡清新的香气扩散。一捧紫色郁金香被一个身着露肩晚礼服、披着奶油白色羽绒服的女人抱在怀里,花香与眉眼温柔的女人意外契合。但显然她对花粉微微过敏,自取花以来,数不清她打了多少个喷嚏。——脚边的垃圾袋已经被纸团铺了底。助理注意到了她的不适,没忍住出声道:“顾姐,要不我帮你拿花?”顾澜清眸中映着波光,闻言弯了唇角温声婉拒:“谢谢你的好意。”想到时间,又柔声同她确认:“阿念,咱们确定四点可以走对吧?”这是她问的第三遍了。助理阿念浅笑,耐心答道:“放心,已经同那边协商好了。”积攒了这么久,终于够见你了。顾澜清浅笑点头,心里逐渐安定,心跳却又不由自主地加快速率。暖气从腰腹部往上吹,环着花的手掌心竟沁出些汗来。取出纸巾擦了,“阿念,方便帮我把包里的佛珠拿出来吗?”这是又需要佛珠来静心了?阿念在她身边工作两年,第一次看到她手捻佛珠时还以为是公司给塑造的人设,后来见她无论在镜头前后都是一副样子——待人温和宽容、与世无争,从没有见她生气失控过,加之时不时手捻佛珠,俨然是一副“活菩萨”的模样,不禁令人心生敬重。阿念将她的小包从自己的托特包中取出,打开包前望了她一眼,得了她的眼神肯定,才把拉链拉开。不出意外,又看见了那张她常放在手心的小像,是个明艳傲娇的女孩子,看来是她珍重的人。但她从未主动提起过,阿念只当是没看到般从包中取出了她的佛珠。“谢谢”,顾澜清刚接过佛珠,又听见手机振动,“手机也给我吧。”手机一解锁就看到消息弹出:【澜清,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发件人是“顾淮安”,她的父亲。什么叫不该有的想法?只是因为那一纸可笑的再婚婚书,便要葬送掉她的一辈子么?顾澜清还没被《心经》压下的心跳忽而在胸腔内加速,腿根泛起密密麻麻的痒和疼,那熟悉的暮霭情绪骤然变浓。“顾姐,快到了。”顾澜清生硬地抬起头来,视线从手机屏幕上转至前方,车辆在排队进场。这队长得像是难以醒来的梦魇。“把花放到后备厢吧。”下车前她说。*四点整准时结束研讨会,林知韫没加入同学们有关感恩节活动的探讨,收好电脑起身。“林又不参加?”“你还没习惯吗?”碧眼女孩白了那男生一眼。林知韫没理会背后的议论,拿起包径直出了门。又下起雪了。在家乡林州很难频繁看到雪景,林知韫每次看见总要驻足良久。但今天有约在身,没有时间久观。摸了摸包里,果不其然又没带伞,此刻有点后悔出门前跟老天赌何时下雪这个概率问题。幸而雪下得不大,网约车也来得快,林知韫上车前照例戴上了口罩。嘉威特中心常有这样那样的艺术活动,有时是画展,有时是时装秀,但这还是头一次承办持续六天的大型时装周。室外大型海报林立,饶是侧门都人头攒动。不知道顾澜清从哪个门出,但林知韫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想了想还是绕到后门去。还没拐过去,就听到记者声音嘈杂,讲的是中文,不知一窝蜂地在围攻哪位国内明星。“有人拍到祝总多次深夜去你酒店,你们在谈恋爱吗?”“你们是恋爱还是情人关系?”林知韫对这些秘辛八卦向来不感兴趣,正要转身离开,想去寻个落脚的地方。可下一秒就听见——“谢谢大家关心,我本人一直很尊敬祝总,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欢迎大家多多关注我的新电影《江城旧事》,正在火热筹备中。”这熟悉的声音让林知韫顿住脚步,这是...顾澜清?顾澜清一如既往温柔得体地用话术应付记者,已然游刃有余,直到余光看到拐角处突然出现的身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