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有继续拘谨,撩起即将触到调色盘内的发尾,叼到嘴巴里,谢韶筠神色自若低头,抽出抽纸,清理调色盘。大概她叼头发的举动令池漪不赞同,池漪嘴皮动了动,很想发表意见,又用极大的耐力忍住了。直到谢韶筠把画具清理好,一件一件收入随行包内,池漪也没有发表意见。她只是开口问谢韶筠:“我可以坐到你对面吗?”谢韶筠告诉她,自己马上要走了,可以随意坐。池漪便不再说话了。谢韶筠没有抬头看她,对面椅子被拉开,不像谢韶筠拖椅子时,制造出木头摩擦地面不礼貌的声响。池漪很有礼貌,也很有教养。贯彻到骨子里的言行举止,令她看起来便和普通人不同,凸显出鹤立鸡群的气质涵养。她坐下来后,先擦拭了桌面,随后把蛋糕摆放到咖啡桌上。室外的咖啡厅沐浴在晚霞里,五十米开外地方有一座音乐喷泉,夜色还没有彻底黑下来,所以只有几个人在里面散步。周围很安静,谢韶筠能听见蛋糕外包装拆开的声音。随着缎带解开,饱含浓香奶油味的蛋糕彻底暴露在空气里,它散发出一股极诱人、吸引味蕾的香味。这叫中午错过午餐的谢韶筠,手指停顿了一下,她其实有些饿,想吃一块池漪的蛋糕。不过,谢韶筠没有跟池漪开口。反而收画具的动作变快了一些,谢韶也不知道为什么。咖啡屋是木头做的,服务员从左手边木屋走出来,走到她们这一桌,问谢韶筠,您的同伴需要来一杯咖啡吗。服务员小姐姐跟谢韶筠说着话,目光却频频往坐姿都显仪态的池漪身上瞟。谢韶筠心下了然,即将替池漪回答“美式无糖”卡在嗓门口。她清了清嗓子,问池漪:“想喝什么?”池漪先是皱眉,似不满意谢韶筠忘记了她的喜好,但接触到谢韶筠清澈的目光,她很快清醒过来,微垂下眼。没有去看服务员,仔细端详着蛋糕,犹豫从哪一处开始下刀,所以神色寡淡,语调毫无起伏对服务员小姐姐说:“美式无糖。”结尾连谢谢都没有,十分不解风情。谢韶筠侧着脸,看见旁边服务员笑容变得僵硬,涨红着眼睛,收回频繁打量她的目光。应当是被池漪浑身上下散发的不给人接近的冰冷气息给吓到了。谢韶筠忍不住笑了,不禁怀疑,池漪以前只对她喋喋不休唠叨,可能是长时间在外维持高冷女神人设,没有好好说话所致。谢韶筠的笑容没有收住,回头与池漪目光径直撞到一起。桌上蛋糕已经切好了,池漪仰着脸对谢韶筠说:“要吃一块蛋糕再走吗?”谢韶筠撒谎了,吊着眼皮,冷酷地对池漪说:“我不爱甜食。”身后晚霞琉璃,池漪逆着光,看不清表情,被拒绝,池漪也没有很坚持,垂下眼说好吧。随后把切好的两块小蛋糕,放到手边。坐在距离谢韶筠很远的座位上,用塑料制的小勺子,挖出奶油,喂到嘴巴里。咀嚼完毕,她吃了第二勺。随行包很大,斜挂在肩膀上。谢韶筠站起来,很想问池漪,她不是不能吃甜食吗?但谢韶筠忍住了,她错开目光,与池漪道别。池漪对谢韶筠说再见,随后低下头继续吃蛋糕。她吞咽的速度变得缓慢,应当极难下咽,却没有停下来,蛋糕一勺又一勺往唇边送。不知道为什么,谢韶筠没有再看池漪,她快速转身,往远离池漪的方向走,走得比平时要快很多,后面谢韶筠跑起来了。*谢韶筠晚上跟国内知名策展人吃了一顿饭,晚间喝了一点红酒。回到酒店,再次遇到了池漪。池漪出现在北城并不意外,海米集团总部设在南城,但池家在北城。令谢韶筠感到惊讶的是,池漪来北城没有回池家老宅住,反而住酒店。不过谢韶筠好奇心不重,在她决定一条路走到底,不回头后。就应当与池漪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这个社交距离不是对谢光旗的冷漠无视。铁石心肠在池漪面前一点用都没有。所以谢韶筠打算随意一些,与她当个点头之交的朋友。电梯井里面,池漪起初没有注意到谢韶筠,她站在电梯最里面,左侧位置,耳朵里塞有耳机,正跟人讲电话。对方说了很多话,池漪只偶尔回一个嗯字。谢韶筠愕然的几秒钟,站在门口没有动。池漪不由抬头,才看见电梯口的谢韶筠,她同样也愣了愣,电梯门要合上了,池漪用手背挡住它,催促叫她小名:“谢好运。”她没有叫她“谢韶筠”,应当是以此来区分两人。谢韶筠应了一声,走到电梯里,她站在右侧角落。池漪在打电话,所以两人只是用眼神短暂打了声招呼,电梯到二楼时停住,忽然进入一大批人,谢韶筠把手里的雨伞撑起来,挡住了自己面前的位置。于是她一个人占据三个人的空间,外面还有两人无法进来。“小姐,请问能把伞收一下吗。”外边的人对谢韶筠说。谢韶筠摇头,拒绝了他:“我有皮肤接触过敏症,对不起啊,大哥。”门口那位西装男士骂了句艹,根本不信,却实在挤不进来,只能看着电梯井在眼前合上。县著腐因为电梯里满满当当都是人,谢韶筠用雨伞把自己挡在一个角落里,有几个挤到一块的同伴开口对谢韶筠的行为评头论足,颇有指责的意思。池漪把耳机摘下来,对电话线那边的人说,上去再说,随后挂断了电话。走到谢韶筠身边,跟她站在一起,转移话题,声音放的很轻问:“你是骗他们的吧?”谢韶筠不置可否,视线透过伞檐睨眼瞧她。池漪唇角抿了丝很浅的笑意,无视谢韶筠不想交谈的表情,说话音量放大了一些,盖过前方窃窃私语,她很有礼貌的又问:“可以让我也到你伞里躲一下吗?”谢韶筠瞪她一眼:“你也有病?”“没有。”谢韶筠以为她会就此作罢,没想到池漪想了想,用无比诚实可信的语气对谢韶筠解释道:“我不喜欢跟人挨着。”“言外之意,我在你眼里不是人?”谢韶筠掀了掀眼皮问。这是一句随口一提开玩笑的话,本以为池漪不会回答,结果安静几秒后,谢韶筠听见池漪用很轻的声音说:“那你是吗?”池漪抬眼看着谢韶筠,有一刹那,给谢韶筠一种感觉,池漪很希望谢韶筠回答:她不是人,而是池漪产生的幻觉。宛若救命稻草一样希冀的眼神。令谢韶筠心下涩然,她眉头皱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没有回答她。恰好前方电梯打开,谢韶筠的楼层到了,她从电梯里下来。合作伙伴琴晚等在电梯外边,穿了单薄的衣服叫:“谢韶筠。”“怎么这么慢嘛,赶紧回房间,姐姐快冷死了。”琴晚是谢韶筠的合作伙伴,作为知名画家,是不需要完全插手画展所有跟进后续安排,谢韶筠一直有自己对接的工作室。一般时间她在国内只用负责画画,以及协会工作。至于工作室与知名企业合作logo创意设计,画展安排都是合作人琴晚出面。十分钟前,琴晚到谢韶筠房间拿参展画作,因为刚洗完澡,穿了一身睡袍就出来了,结果没想到房卡手机银行卡身份证全部落到房间里。她穿着睡袍不好下楼,谢韶筠不在酒店,她便只能在走廊等谢韶筠。琴晚说出的话没毛病,但穿成这样,落到别人耳朵里就成为别的意思了。谢韶筠没有搭理周围微妙的注视,把伞往后仰,与池漪眼睛对上,礼貌对池漪说再见。吐息间红酒味扑到池漪脸上,谢韶筠看见,池漪不知道为什么,表情变得冷淡。眼底最后一点开心情绪消失了,她语气寡淡回她:“再见。”谢韶筠:……*从北城回到四九城后,谢韶筠没有再过问池漪的事情。她手上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一方面是下个月在林淡画廊里举办的个人画展需要筹备,另外就是身为四九城艺术学会挂名理事,谢韶筠还有几个大学讲座需要去应付。当然这些都需要根据谢韶筠空余时间安排。再次听到池漪的名字,是在谢家的餐桌上。谢橙问谢藏星,能不能帮忙联系池漪。谢家是车企,近几年在四九城发展不错,智能车型的芯片近两年一直从海米购入,但今天谢橙从内部得到的可靠消息,池漪会在明天出售海米股份。合作方换老板这件事,令谢橙神色颇为凝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