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又哭了起来,想笑自己竟然连这点念想都留不住。 他在被褥间仔细寻找,连床头桌下都没放过,恨不得把地上的砖都翻过一个遍来,找到少年遗留下的其他痕迹。 他怨怼起来,责怪保洁阿姨为什么要打扫得这么干净,连多一点喜悦都不给他存留。 他这辈子收到过很多贵重的礼物,豪车名马,奇珍异卉,珍宝玉石,一块小小的金子手链,于他而言不过是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普通物件。 可当他将那小小的链子捧在掌心里,才发现它竟然是可以打开的。按下卡扣,“伦敦之眼”就被开启,小小的字被镌刻在摩天轮的轿厢里,一个连着一个,是少年诚挚又期待的发问。 我爱他 他在乎谢牧川,交付了身体,却没得到应有的爱。 可他等啊等,等到心已经冷了,还是没能等到他的回答。 他说:“好啊。” 我以为歉疚,远离,或者报仇,才能再度拥有你。原来你所需要的,是我将伤痕累累的你抱起,说一声对不起。 你从来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你是我的求不得,爱别离。 谢牧川哭着,笑着,将那枚手链贴近自己的胸口。 他听见自己的心蹦蹦跳跳,像初入爱河的青年一样高呼道:“可以!” 听佣人说,他砸碎了电脑,又用球棍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干净净。他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样从那些碎片里走过,即使尖利的玻璃刺破了他的脚心。他还砸碎了酒柜,把那些别人看都难看一眼的名酒当成白开水一样饮下,直到烂醉如泥。 他想进去,却被拦在门外。手下对他说:“袁少爷,老板有令,谁都不能进去,包括你。” 手下:“对不起,袁少爷,您别让我们难做。” 听他这么说,两个手下才让开步子,让他走进门去。 找了一圈,他才在一堆酒瓶子里,找到狼狈不堪的谢牧川。 他一直在摩挲着手里的一样东西,黑色的绳子编制着金色的环状物,不知是什么宝贝。 袁星尧被推了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站稳,谢牧川突然就怔住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逆光的他。 袁星尧不知道该怎么说。认识这么久,他从未见过谢牧川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即使是在母亲的墓前,他也没有陷入这种境地。 可他欠陆悠的太多了,他既是陆悠唯一的亲人,也是陆悠仅有的爱人。可他在这两方面同时摧毁了那个人。那些愧疚让他不堪重负,一句爱都没说过的吝啬让他无颜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