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他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他何尝不想要亲生父母的爱，哪怕是为了钱装出来的，可只要他们装得再久一点，自己也不是不可以装作一无所知。 多好笑啊。他们能毫无芥蒂地把自己抛弃，却能继续组成家庭、生育子女。 等谢牧川收到陆悠家人闹事的消息时，陆悠已经坐上了奔赴机场的出租车。 小时候的他，哪里知道什么真的假的，只知道他是没了父母的孩子，被扔在外公外婆家里长大。 可外公似乎并不是那么喜欢他，就算在路上碰见了，他手舞足蹈地喊“外公”，也得不到半点回应。 飞机一点点升空，将繁华的城市抛在脚下，于积雪般的云层上掠过。他靠着窗子，看着那白茫茫的一片，心已经不知飘向了何处。 他盼望着外公外婆不要知道袁星尧的事，盼望着谢牧川给自己留下最后一块余地，尽管他知道这个念头不过是痴心妄想。 天阴沉沉的，像又要下雨。 外公外婆在乡下建了别墅，可因为要送他和表妹上小学，便又在市里买了房子。 高三那一年，他学业繁忙，跟外婆只有电话通讯。大一的时候，又陷在和谢牧川的纠葛里。仔细想来，他已有快两年没有踏足过这里了。 “谁啊？”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外婆打开了门。 外婆头上是青丝夹着白发，脸上的皱纹深深，上衣外面套着不合时宜的青色针织背心，因背有些驼了，看起来比前年还要矮上许多。 “穿这么少？”外婆先看了看他单薄的衣着，接着才注意到他哭丧的脸。 谢先生，这是她一贯对谢牧川的称呼。 “吃早饭没有？”外婆又问。 外婆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窘迫，叮嘱道：“你先在沙发上坐着，我去下碗面给你吃。” 底料是昨天一些剩菜的大杂烩，把油盐的味道调好，也能做出一碗还不错的早餐。 陆悠在屋子里坐着，身体回暖，看外婆一把年纪还为自己忙前忙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外婆，你拿不动的话，可以让我帮忙的。” 她不是在责怪，而是一种陈述的、自然的语气。陆悠倒的确是个厨艺白痴，在她这里，也就是个专门吃饭的。 他知道自己不应在老人面前显露自己的脆弱，可当面条入口的一瞬间，当那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时，他的眼泪也一并砸进碗里。 “没有。”陆悠扯起纸巾擦拭眼泪，说：“呛到了，太辣了。” 陆悠低着头，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面条，眼睑低垂，神情落寞。 “你外公出门打牌去了，你表妹也升了高中……”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