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界只按新旧、正反分派。 然而各派之间的关系没有想象中紧密。 “那当然，这还用师兄你说吗！我看别说各派之间关系不紧密，就连各宗门之间也不一定会完全信任对方，毕竟宗门越强大，越容易被人眼红。嫉妒上头，做什么都有可能。” 把人围起来。要求体修去哪里要报备，宗内用物要留痕，生怕体修突然哪日就把肉身和外物都炼成，一跃成为正派之首。 她叹气，想起哥哥也是这样对自己要求甚高，又有些泄气。 “师兄，我连看想容宫人施展功法还看不清楚，你就敢让我拿自己的眼睛观柴界。现在要不是我和你眼耳口鼻共通，我更是一个全瞎。”李含茂摆摆手，别怪自己想法消极，实话实说而已。 “要不咱们一步一步得来？”李含茂和师兄商量。 看李含茂恢复自信，宗新开始授课。“谁说让你用凡人一双眼去看，我是要你调动身体，感受‘气’的存在，随后聚气入眼再行‘观’势。用‘观’时，脑海中控制你‘观’的速度，放慢回忆当时情景，直到看清你想看得内容。” 柴界各宗门招收弟子时，会用各种方法测试凡人资质如何。 是入金丹期后将要掌握的第一个法术，能将回忆重新浮现在大脑中。 宗新食指点睛，在李含茂眼前停留，她瞬间感觉自己面部发热，嘴唇干得发疼。李含茂眨眨眼，随着眼皮睁闭，她觉得眼前似乎浮现出今日酉时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惊奇地叫出声：“师兄！我做到了！我现在知道你说得是什么意思，不是用我的眼睛把柴界看遍，而是用我的‘观’把柴界看遍！一但开始修炼，眼睛就不再是从前做凡人时的双眼，而是可以行‘观’势，用脑控制的双眼。” 做修士真好，还能有这样厉害得法术啊！她甚至可以在用‘观’的同时，看到师兄含笑，颇为自己感到欣慰。 她不知道，可宗新却能看出来。 就好像天生对‘气’十分熟悉，能平衡‘气’做多件事。 分‘气’、均‘气’最适合用在炼器与炼丹中。 同样两人，不同命数，走到此处，又相似重合…… 面部干热，但她聚气用‘观’时瞳中却似结冰般。 她能看到每个人，包括自己的穿着、神情等等，能看到这些角色在对话。 她的知识面显然不够广，无法辨认出那是什么植物，只能照着看到的内容描述：“看起来这颗兽头刚被砍下来，断颈处还在流血，血滴落，喂养着下面的植物。” 李含茂听宗新这样说，更是细细将那咜兰看得彻底。紫色的花瓣展臂昂首，将兽头流下的血全部吞下，滋补出更艳丽的色彩。 好。李含茂忽略一些对话，着重研究几人施展功法时的变化。 第一次，李含茂什么特殊之处都没看出；第二次，只看出郭汉历施功时瞳孔不像人，倒像是动物，不如说像匹狼；第叁次，她看到一些今日没发现的事情，原来七师姐气聚为虎时，身上有变化。她两手皮肉化开，翻做一对虎掌，牙冠顶起，面部竟然活脱脱变成只老虎！ 宗新安抚道：“别怕，‘观’中之事都是回忆，皆已过去。” 直到看第四次，她又看到一些新的内容，那位秦师姐扔出烧虎的血里钻出铺天盖地的咜兰，疯狂向七师姐气聚之虎扑去，眨眼间就吸光它的‘气’。 “原来如此……竟然，原来如此！我所见所感都是片面，师兄……师兄，我终于看清发生了什么！人形兽态，气变为实……那位七师姐聚气作虎不只是形态像虎，而是真真的一只老虎！我亲眼所见，秦师姐的一滴血中钻出咜兰，吸光那只老虎的血肉，随后是秦师姐用‘气’烧光虎皮。为什么！师兄！为什么‘气’能化出实物？” 他看得懂，也愿意倾囊相授。 宗新存心让她看到更细致的内容。两指翻面，翻掌而放，将更大的一股‘气’送入李含茂体内。 她再‘观’时，看一切都更为清晰。 她点头，师兄的解释果然很清楚，简单几句就将这两种功法概括，也将自己的问题解答。肉是大补之物，正好喂给咜兰。她们同门之间，这种打闹应该算是正常。”最后这点是宗新猜得。 “怕死不做体修啊……”她下意识说。 他在教育李含茂的时候，站位比较中立，解说内容多是客观事实。 他马上问：“哦？可是看到我本命法宝的攻击轨迹？” 反影术能将回忆重新浮现在大脑中，这不是自己的回忆。 李含茂哽咽着继续道：“风沙卷起，四周堆满尸体，在你我旁边有一人快意饮酒，嘴里说着‘如此良辰美景，快快与为师一同饮酒品骨。’” 二人相视，李含茂从宗新眼中看出，她‘观’得那些回忆，都是真的。 只是在眼耳口鼻都与自己共通的情况下，再怎么利用这丝‘气’，也并不足以看到这些。 不管是因为什么，宗新都不希望这些回忆被她看到。 两人是同样的沉默。李含茂不敢轻易触碰这些宗新的隐私，不如说她太在意他们的关系，生怕越了界。 他回想从前妹妹所说。 想到这里他对李含茂说：“小茂，我一直有件事没告诉你。” 可为什么他对着尸山血海说良辰美景，还要师兄与他品骨…… 师兄为什么会断臂？ 这些问题看来只能由她自己找到答案。 “当时你毫无生气被人抛在山下，却并没有死。我上前探查后，发现你已有练气一阶的修为，只是身体里的‘气’十分不稳定。结合你后来为我讲述的那些事情。我想，你大概是靠练气期已塑成的经脉挡下那些剑修的攻击。小茂，你有没有想过，你感受不到体内‘气’的存在，不是因为你没入练气期，而是你体内的‘气’在保命后就用尽，所以你刚到柴界醒来时，你可以看到龙河、可以听到剑修们在对话、你的脚能踏于龙河之上。这是只有修士可以做到的事情，你如果只是凡人，怎么会做到这些？” “你在天道机遇带领下，来到这里。你耳目双通，已入练气一阶。现在只不过是需要重塑经脉，恢复你练气一阶的修为。你曾经问我，你是不是很没用。现在用这话问你自己，你还觉得自己很没用吗？” 那时候她发现哥哥永远无法救自己，就向老天借力。 当时宗新带着恨去找妹妹，看到那个残破不全，受伤流血的她，被那副惨状深深吸引，感觉他们兄妹二人冥冥之中注定的相似，都需要对方的搭救。 柴界明明就在人间边界，却将凡人隔绝门外，甚至凡人在进入柴界后还会出现记忆错乱或是其他情况。 可以修仙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被选中的凡人，另一种是抓住天道机遇的人。 李含茂是第二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