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刚送了赶早班机的乘客去机场,没想到回家的路上还能顺路接了个单。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后方的楼听月,想和她聊聊天解解闷,却见她神色低落地望着窗外,情绪不高的样子,还是压下了聊天的心。等楼听月抵达目的地,天空已经不是纯黑色了,变成了深调的蓝。她走进小区,找到熟悉的那栋楼,没有上楼,而是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路灯还没熄,她避开灯下,坐到另 一端。刚刚入春,温度并没有回升太多,凌晨时分还是有些清凉,楼听月拢了拢身上的牛仔外套,静静地抬头,一层一层数着楼层,最后视线停在祁扶音家。楼听月不由自主地想到高中。从小到大见过了太多离别,总以为自己长大些了能泰然地接受一段关系的结束,其实到头来还是会妄想有一段经久不灭的感情。但她们好像总在错过。祁扶音曾经和她说过,她们初中在同一间教室进行中考,而楼听月完全没有印象。军训时明明说过几句话,却没有第一时间成为朋友,而是拖了一个学期。想要告白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人。即便再次遇见,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迟迟不敢开口,险些全盘皆输。桩桩件件都在告诉她,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意事,全在自己一念之间。六点二十分,祁扶音给她发来早安消息。楼听月同样回了她一句“早”。下一秒祁扶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楼听月接起,电话那头的祁扶音有些意外地说:“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她应该是把电话开了免提放在一边,正在做早餐,楼听月听见了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祁扶音,”楼听月喊她,“穿件外套,来阳台。”祁扶音不解:“啊?”楼听月没再说话,片刻后,她看见阳台上多了一个人。“我来阳台了,有什么……”祁扶音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站在楼下的楼听月。天刚擦亮,入眼的一切都是冷色调,楼听月像是唯一一抹暖色。祁扶音懵懵的:“你怎么过来了?快上来。”楼听月走进楼里,按电梯上楼。祁扶音已经开了门等在门口,见到楼听月后马上把她拉进屋里,拉起她的手握住,眉头微皱:“在外面等多久了?冷不冷?你这外套好像有点薄。”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楼听月忽然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埋在她肩膀上,如释重负似的松了一口气。“怎么啦?”祁扶音感觉她今天有些不对劲儿,抬手拍拍她的背,温声道,“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我爱你。”祁扶音动作一顿:“我知道啊,你过来就为了说这个啊?”楼听月点头:“嗯。”祁扶音倏地笑了:“你真是……”楼听月想起十二小时前祁婉离开时站在玻璃门前和她说的话。“阿音是我唯一的孩子,她出生那天是我一辈子最开心的一天,我想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爱她。”祁婉看着她,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现在看来,另有其人。”“不,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不是我,您对她的爱一点儿不比我少。”祁婉觉得新奇:“你这个回答倒是和一般人不同。”那时候楼听月回她:“最爱她的人不是我,但我最爱的人是她。”此刻楼听月将祁扶音抱得更紧,和她说:“全世界最爱你。”第42章 祁扶音的新剧在四月底正式杀青。一场春雨淅沥沥, 穗城的脚步比别的城市更快些,短暂的春天似乎过去了,逐渐步入初夏。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午后, 祁扶音久违的踏进了家里公司大楼。秘书将她带到祁婉的办公室,给她上了一杯茶:“祁总正在开会, 还请稍等。”祁扶音点头致意:“谢谢。”等秘书出去后, 祁扶音喝了口热茶, 伸着脖子把祁婉的办公室环顾了一遍。这栋大楼是几年前新建的,祁扶音只来过一两次, 每次来都是匆匆离开, 还没有这么仔细看过办公室的装潢。整体装修风格和祁婉本人的气质很像, 色调统一, 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看起来就是一个冷冰冰的空间,没什么温度。祁扶音背着手在办公室闲逛,走到落地窗边看看外头的景色, 公司选址很好, 距离附近几栋高楼有些距离, 窗外几乎没什么遮挡, 还能看到完整的江景。烈日高照, 阳光透过玻璃毫无保留地落在祁扶音身上, 在窗边站久了也热, 祁扶音看了一会儿风景就走离了窗边。又绕到整面墙的书柜边, 凑近看上面摆放的东西, 档案、专业书、一大沓不知道写了什么的纸……还有一只招财猫, 算是唯一与工作无关的物品。慢慢挪到办公桌前,桌面干净整洁, 虽然摆放了不少东西,但都井井有条,一点儿不杂乱,像是有强迫症一般,每一样东西都有归属地。祁扶音把整间办公室都转完,坐回沙发上继续发呆,又等了半个小时,祁婉终于散会回来了。祁婉推开门看见撑着脑袋闭眼坐在沙发上的祁扶音时还有些意外,一下子放轻所有动作,怕吵醒她。谁知下一秒祁扶音就睁开了眼,抬起头看向她,开口喊了一声:“妈咪。”祁婉反手关上门,往里走着:“吵醒你了?”祁扶音摇摇头,道:“没睡。”祁婉坐回办公桌后,打开计算机处理事情,一边问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今天没工作,正好有时间。”祁扶音说,“楼听月说我应该来找找你。”祁婉敲键盘的手一顿。距离她去找楼听月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这段时间祁扶音拍戏赶进度,新季度的开头她也很忙,母女二人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见面。祁婉也不知道楼听月和祁扶音说了什么,今天祁扶音过来找她又是想说什么?“找我干什么?”祁婉很快掩饰自己的走神,眼睛不偏不倚地盯着计算机屏幕,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打,只是频频错字。祁扶音正要说什么,话到嘴边了又转弯:“等你忙完再说吧。”祁婉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把先前打的一串语句不通的东西全删掉,暂时静下心来处理工作。十分钟后,祁婉打完最后一个电话,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随即起身走到祁扶音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忙完了,你刚要和我说什么?”祁扶音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工作太累,感觉祁婉眉眼间的疲倦感很明显,还是她太久没见祁婉了,眼尾的皱纹似乎也多了不少。还有她的眼睛,又是什么时候变得没那么明亮的?在这样安静的对视中,祁扶音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祁婉正在慢慢变老。“对不起。”祁扶音说。没头没尾地道歉,祁婉不大明白:“怎么了?”“我和楼听月在一起了,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我知道。”祁婉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祁扶音一愣:“你怎么知道?”祁婉像是听到了什么蠢问题:“你俩在片场都快黏在一块儿了,谁能不知道?”“哦……”祁扶音有些害羞地挠挠下颌,小声嘀咕,“还以为瞒很好呢……”“小声说什么呢?”“没什么。”祁扶音转着手中的玻璃杯,沉思了片刻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眼,认真又严肃地和祁婉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但我不会放弃的。”祁婉闲闲地靠着靠背,抱着胳膊,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如果我一定要你分手呢?”“不行。”祁扶音果断道,“我可以不和你提起她,不带她出现在你面前,但是我不会和她分手,那对她太不公平了。”“不公平?”“无法调解好家庭矛盾是我的问题,她本身又没有任何错误,无端被我提分手,难道不无辜吗?”“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知道社会的险恶吗?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事情?”祁婉道,“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逼你分手,你分不分?”祁扶音一时语顿:“我……”“不是很有傲骨吗?”祁婉挑眉道,“继续说,你要怎么做?”“你不是我妈吧?”祁扶音睁着大眼睛,把祁婉全身上下扫了一遍,仿佛是个检测仪,“我妈惜命得很,我还没见她哭过闹过,要不……你演示一下?”“……”祁扶音知道她在开玩笑,肯定不会干这种事情,不然早些年就用这个威胁她了。她叹了一口气,说:“你的顾虑我明白,像你说的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有独立的判断,我不是谈个恋爱就忘本的人,她也不是不理智的人,不会让我做选你还是选她这种弱智的问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