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惹怒了龙颜。
好死不如赖活,她要看到皇后和云贵妃倒台的一天。
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
自清河郡王入宫之讯传来,皇后一颗心便悬在半空,七上八下,怎么也落不回原处。
指尖掐着缂丝软垫纹路,一下一下,力道逐渐加重,几乎要将那精美的纹路抠烂。
她强自镇定,暗自告诫万不可自乱方寸。
纵使那孽种回京,又能如何?
死无对证之事,他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来人,去东宫传话,让太子速来见本宫。”
接下来如何行事,还是得同儿子商议一番,让他切莫冲动行事。
话音未落,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太监匆匆入内,躬身行礼,“皇后娘娘,陛下宣您即刻前往立政殿。”
皇后闻言,心头一凛,握着软垫的手指骤然收紧。
“陛下可有说宣本宫何事?”
小太监垂首应道,“奴才不知,只听得陛下也宣了云贵妃娘娘一同前往。”
皇后心中咯噔一下。
云贵妃?
莫非……
前往立政殿的路上,皇后端坐在凤辇中,凤冠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却晃不散她心头笼罩的阴霾。
她紧抿着朱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宸妃,你这个贱人!死了这么多年,还要留个孽种来与本宫作对!”
凤辇徐徐落地,皇后扶着宫女的手,款步而下。
眼角余光轻瞥,便见不远处,云贵妃袅袅婷婷而来。其身着品红宫装,于骄阳之下光彩夺目,然却刺目难睇。
皇后心头更添烦躁,却不得不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云贵妃行至皇后面前,身姿婀娜,盈盈下拜,“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神色淡淡,微微颔首,“免礼。”
语气冷淡,不带一丝温度。
她率先迈步,朝着立政殿内走去。
云贵妃紧随其后,谨守分寸,老老实实落后皇后一步之距。
她自是知晓今日可不是同皇后针锋相对得时候。
看着越来越近得殿门,皇后心中不安更甚,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帕子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此刻却被她捏得变了形。
永福宫内,淑淑妃正于书案前,悉心临摹古画。
宫女雪晴匆匆入内,俯身禀报:“娘娘,皇后和云贵妃都被召去了立政殿。”
淑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停下了手中的笔。
清河郡王方入宫未久,陛下便即刻传召皇后与云贵妃,此事端的不寻常。
看来,当年宸妃一事,果真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当年宸妃盛宠,艳冠六宫,一朝暴毙,着实蹊跷。
她当年便猜测,此事或许同皇后有关,只是没想到,云贵妃也牵涉其中。
淑妃微微叹息,当年宸妃何等盛宠,一朝香消玉殒,便被弃之如履,连带着两个儿子也受尽冷落。
“宸妃当年,真是红颜薄命啊。”
雪晴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娘娘突然感叹宸妃。
她进宫晚,只是隐隐听人神神秘秘提起过宸妃,只知道是早年的宠妃。
淑妃目光悠悠落在案几上尚未完成的丹青上。
“雪晴,将这些书画都收起来吧。”
雪晴有些不解,“娘娘,您不是说要临摹这幅《山居图》吗?”
方才娘娘还兴致勃勃,怎么突然就要收起来了。
淑妃摇了摇头,眸光深邃。
“今后,怕是没有这般闲情逸致了。”
她心中隐隐预感,今日之事,怕是要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若是清河郡王真能翻身,皇后和云贵妃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雪晴依言将书画卷起,小心收好。
殿内一时寂静,只余清香袅袅,萦绕不散。
淑妃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望向窗外,目光幽深,宫中风云变幻,谁又能置身事外呢?
这宫权于关键时刻,亦是个好东西。
今后或许能襄助明绪......
云朔燕王府,朱漆大门洞开,两侧侍卫肃立,威风凛凛。
杨修元在前,亲引着自京城而来的传旨太监,脚下步伐匆匆,径直向着正厅而去。
正厅内,裴明绪与宋昭月相偎而坐,怀中抱着襁褓里的珩儿,静候圣旨。
珩儿粉雕玉琢,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不哭也不闹,甚是乖巧。
宋昭月凝视着怀中如天使般的孩儿,满心慈爱,只觉心尖儿都要被其融化。
然她却浑然不知,眼前这般乖巧可爱的娃娃,待长至三岁之时,竟会成那等人嫌狗厌的顽皮模样。
传旨太监一进正厅,未有丝毫拖沓,清了清嗓子,当即宣读圣旨。
尖细的嗓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王……赐名玄璋。”
璋,剡上为圭,半圭为璋。
闻言,宋昭月微微垂首,眉眼间笑意盈盈,仿若春日繁花初绽,对这名字颇为称意。
裴明绪闻言,却心头猛地一凛。
璋者,乃祭祀天地之重器,父皇赐此名,是何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