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提前演练过,许确才能压下自己心底隐秘的不安,以最为肯定的语气,将这一长串话连贯而完整地说出口。小小姐才只有十八岁,她害怕,她会不会已经做出了此生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她仍然认为,她们本该一同陪在小澄身旁的。江晚洛停下了动作,但是,被许确握住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此刻,她比妹妹像更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不得不向着许确发出求助:“小文,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我要做些什么事,才能帮上小澄的忙?”许确犹豫了一下,压下心底升出的冲动,没有将人揽进怀里。她半跪在地,抬头仰视着江晚洛,将小小姐希望她转述的话说给了对方听:“小澄告诉我,在她的计划里,你将会是很重要的一环。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做。她希望你能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她。但她没有告诉我具体的情况,大小姐,你有什么头绪吗?”说出这些话时,她突然想到——或许,就像庄姨说过的那样,旁人只能帮着理清思路,脚下的路到底该选哪一条,唯有当事人能想得清楚。江晚洛心下一片茫然。各种各样混乱的想法像流萤一般在脑中来来去去,她想伸手抓住那一点光亮,可什么都没能留下。许确向着她笑笑,温和的笑容中,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小姐,你别心急,我们一步步来。你一定能想起那件事究竟是什么的。”这是她作为过来人的经验。在江晚洛的再三坚持下,许确暂且相信了她“身体并无不适”的说法,没有带她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而是直接带人回了许家。许康对女儿多找了个“佣人”一事并没有太多想法。就像当初,江家人直接无视了“文确”的存在一般,许康的视线停留在江晚洛身上的时间,没有超过五秒钟。他大概连新佣人是男是女,都没有看清,就一点头同意将人给留下了。许确把江晚洛的房间,安排在了自己隔壁。那房间原本就空着,简单收拾过就能入住。让许确觉得有些不安的是,房间对大小姐来说,恐怕有些小,毕竟那原本就是个保姆房。她带着大小姐进到屋子里时,总觉得有些局促:“大小姐,你再看看这房间,要是觉得有哪里不满意的话就告诉我,我马上安排人改。”在她反应过来前,站在她身后的江晚洛忽然给了她一个拥抱。江晚洛将脸贴在她的背上,双手紧紧环住她的小腹,她能感觉到那具躯体的微微颤抖,一下就僵在了原地。“大小姐……?”“小文,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以后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好吗?”许确点点头,一会儿后才意识到,从背后抱住她的大小姐看不见她的动作。她花了点时间做心理建设,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好,我知道了……晚洛。”江晚洛轻笑一声,放开了她。她背着手,在整间屋子里转过一圈,把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看了过去,连衣柜和里面挂着的衣服都没放过。全部检查完毕,她才转头,很是认真地回答许确:“我觉得这房间很好,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能有这样的房子住,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许确又陪着江晚洛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等后者连着打了三个呵欠,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时间已不早,立刻告辞离开。说是离开,她却放心不下,屏息凝神地靠在门边,注意起了房间里的动静。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大小姐应该是睡下了?……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就好。她稍稍安下了心,方才迈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又到凌晨。许确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汗涔涔的,像是被水浸透了一般,衣服也紧贴在身,极不舒服。她应该是做了个噩梦,可具体梦到了什么,已经没有印象了,唯有那种恐惧感还残留在身体中,让她感到一阵又一阵的不安。许确将手伸出被子,感受了一下温度。屋中的温度很合适,空调还在正常运转中。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会将人惊醒的噪音。连空气中的味道都很清新,庄姨给每个房间都配了专门的香薰,她屋中放的是助眠的薰衣草。明明一切如常,那……到底是什么因素,引得她做了噩梦?许确感到口干舌燥,干脆翻身从床上坐起,打算去厨房倒点水喝。润润嗓子,或许能让她觉得舒服一点,之后她再试试,看能不能睡回去。喝完凉白开往回走的路上,许确可算是觉得凉快了一点。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黑暗中传来的诡异声响。声音很轻,像是某人压抑而痛苦的呻。吟。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被激了起来,靠着墙壁在原地踯躅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当发现声音就来自隔壁房间,她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想也不想就打开门一头扎了进去。屋中一片昏暗,走廊流入房间的些许光亮,成为了唯一的光源。许确借着这点光,发现江晚洛正靠在床头,整个人缩成一团,脸埋在臂弯中,发出了微弱的呜咽声。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她,甚至没注意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这般情境下,许确哪里还顾得上平时要遵守的那些规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