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确缓缓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但消极的态度已然代替了言语。许媛无奈地收回手,在姐姐身边坐下,带着几分疑惑问她:“那位燕澜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在今天这个因无风而显得闷热的夜里,许确的倾诉欲达到了一个顶峰。她将手中那封未能得到夫人回音的信件叠好又拆开,抚平又叠成块,连着重复了几次动作后,她终于理清了思绪,将燕澜的救命之恩说给了妹妹听。言毕,她叹出一口极长的气:“可惜……我没机会去见她最后一面了。”“这么早就放弃,不合适吧?我们来帮你想办法!”许媛的语气里充满了干劲,似乎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任务去考虑。许确听到那个“我们”,眉头微蹙:“我们?还有谁?”窗边又传来一声闷响,许确闻声转头,发现这回摔在窗边的,是她的继母庄敬宜。庄敬宜和许媛不愧为母女,连进门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她一下从地上站起,从表情来看,这一下摔得并不重。整理好衣服后,她开口道:“当然还有我。我和媛媛一起,帮你想办法——只要你信得过我,不怀疑我们的目的。”许确坐在床沿,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事已至此,相信庄夫人,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她唯一想知道的是,这是为什么?明明在月初,她还为了争一个机会,不惜买通老师作弊,怎么今天却表现得……如此热情?许媛看看母亲,又看看姐姐,最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卖母亲。她凑到许确耳边,放低声音向姐姐解释道:“你别看我妈那个样子,她其实跟我说了好几回,要我在暗地里保护好你,不能让其他人随随便便欺负了去。但争还是要争的,她绝不允许我输给你。你都不知道她这个人有多……”庄敬宜抓着女儿的衣领,硬是把人扯回到了自己身边。事实确实如此,她要达成的目标,和许确之间有些冲突。她要让女儿成为许家的继承人,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光是继承许康的家业还不够,那仅仅是许家的一支,唯有女儿表现得足够好,才能从这一辈中脱颖而出。但她和许确本人并没有仇。“总之,”庄敬宜正了正神色,“之后我会想办法,带你去一区一趟。具体的安排,我们随机应变,你记得好好配合我。”许确应了声好,在她开口道别后,伸手指向大门的方向:“要么,庄姨,你带着媛媛走一回房门试试?”庄敬宜摇摇头:“这容易被许康发现,还是算了,她可不希望我们母慈女孝。你做好准备,明天或者后天,应该就会有个机会。”庄敬宜说到做到。一天后的饭桌上,她在许确吃完起身离开后,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份小巧而精致的邀请函。她将其放到桌面上,语气自然地向着丈夫道:“一区的田夫人邀请我们去一区参加晚宴。我想着,我和媛媛两个人去也够了,老公,你说呢?”许康面露不满之色:“你又想把许确排除在外?”心底的想法就这么被丈夫戳破,庄敬宜显得有些窘迫。但她很快就想到什么,理直气壮开口道:“你自己清楚当初接许确回来前答应了我什么。不是说好,媛媛永远是你唯一的继承人?可是现在呢?老宅那边都知道你有个优秀的大女儿了!你让媛媛今后怎么办?”这下,心虚的人变成了许康。毕竟确实是他言而无信在先。可他仍然有自己的坚持:“我既然答应了,当然会说到做到。但是这次,你得带上许确一起。等回来以后,我自然会给媛媛别的补偿。”庄敬宜仍有些不情不愿,然最终还是选择了见好就收。“好,这次我会带她去。但我们可说好了,你必须得补偿媛媛,不能随便应付了事。”许康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好。正因为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他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身旁的妻子向着不远处、餐厅门后躲着的两人眨了眨眼睛,暗示事情已办成。坐在驶向一区的车上,许确才真正安下了心。直到今天早上,她都在担心,怕已经说好的一切只是一个陷阱,又会有什么跳出来,突兀地阻断她的行程。好在那样的事并没有发生。她想,或许,等到回来之后,她可以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葬礼仪式结束的前一刻,许确终于冲进了殡仪馆。站在门边的江晚洛对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认出了她:“小文?你怎么……你怎么赶来了?”许确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才拼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还来得及献花吗?”“当然来得及。”江晚洛点点头,像多年前那样,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向里走去。许确在后山的坟墓前献上了花,诚心诚意地供了三柱香。仪式结束,她和江晚洛并排往外走时,忍不住轻声询问:“怎么今天……人这么少?小澄也没有来?”江晚洛有些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这是我爸爸的意思,他说,他没办法面对妈妈去世这件伤心事,大操大办只会让人伤心,所以一切从简。今天又不是周末,小澄还在学校,没能来。”这没有任何人情味可言的安排,让许确感到有些怪异。但当着大小姐的面,她没有把怀疑说出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