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宿学校规模不小,维持日常的庞大开销并不容易,所以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慈善大会,靠募捐凑够来年需要的资金。而学校内的优秀学员,将获得上台表演的机会。这一次,轮到文确了,她将会在慈善大会上演奏钢琴,构成一个单独的节目。当得知江家也会派出代表参与,文确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在了琴房,下定决心一定要拿出一场最精彩的表演,让夫人和两位小姐看到她的变化才行。然而,当表演结束,她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致意时,却悲伤地发现,坐在江家代表位置上的三人,分别是江别、江曦淳和江晓泽。她没去想这意味着什么,仅仅是感到有些遗憾。毕竟,下一次的演出机会,至少还得等上一年,她必须得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表现得足够上进、足够优秀,才有可能抓住那宝贵机会。文确回到寝室,连日来勤学苦练的疲惫在一瞬间涌遍全身,她只想立刻往床上一躺,睡完一整个星期天才醒来。然而,寝室门打开之后,三名陌生人出现在了其中。两名身高一米八、全套黑西装的壮汉将一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性护在了中间,一位副校长陪在三人身边,对他们的态度很客气。她一下意识到,这三位客人身份并不简单,她必须得拿出礼貌又尊重的态度小心应对。副校长站起身来,为他们做了引荐,文确接收到关键信息,向着最重要的那位先生打了招呼:“许先生好。”许康用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将文确从头打量到尾,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是否合格。初步评判完毕,他不大满意地皱起了眉:“刚才听校长介绍,你说你叫……文确?”“是的,”文确点点头,愈发疑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许康脸上的不满表现得愈发明显:“错了,你不姓文,你姓许。你是我的女儿,从今天开始,你改回原本的名字许确,跟我回到二区去生活。”这是许确第一次知道,原来她还有父亲活在人世。可是,就算父亲已活生生地出现在了面前,她还是没什么实感。于她而言,那始终是一个并不存在的虚假符号,不具有实际的意义。她也不想跟着父亲离开,去往又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那实在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她不喜欢。可很快,许确就意识到,她并没有拒绝或选择的权利。离开一区回家,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最多决定是自己上车,还是被那两个保镖扛上去。在许康那里,许确没能得到任何解释。直到几天后,她跟随父亲去往二区,在家中安顿了下来,才由一位许家的老佣人说明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十四年前,历经不少波折,许确好容易在医院出生,一出生便进了重症监护室。那时许康并不在二区,等他忙完外地的生意赶回来时,迎接他的只有两个噩耗——他出生还不到一个月的女儿在病房里离奇失踪,再无音信,除了她出生当天拍下的一张照片外,什么也没留下;他妻子因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不久也撒手人寰。许康花了几年的时间,才从这巨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但他一直没放其寻找大女儿。一个多月前,他收到了寄宿学校寄来的邀请函,邀请函中附带一份宣传海报。他一眼就注意到,海报上的一名年轻女孩,有着和她女儿相同的特征。他立刻决定要参与慈善大会,以确认女孩是否为他的亲生女儿。在他给出了足够的“诚意”后,前段时间学校特意安排了体检,让他拿到了亲子鉴定的证明。老佣人一手拉着许确,一手用帕子擦去了眼泪:“幸好,先生顺利找回了大小姐,不然,夫人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许确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之意,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她总觉得老佣人的眼泪不真诚,而且……她对父亲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并没有那么确定。回到许家的当天,继母和继妹就表达了对她的“欢迎”,有意思的是,继妹和她只差了不到两岁。那虚假的欢迎仪式,暗藏着示威的意味,她们其实是想告诉她,这个家里,是由她们说了算的。不管是她们的态度,还是父亲的想法,许确全都不在意,她并不需要这样虚假的家人和情谊。她想得很清楚,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她还是会离开的。但既然机会已摆在了眼前,不如利用起来。许家对她的培养,比寄宿学校要隆重得多,课程也好、强度也好,都是为她量身定制。家教老师曾向她透露过,父亲对她的现状很不满意,认为她已落后同龄人太多,恐怕无法成为许家的继承人。她把一切暗示的话语都当成了耳旁风,只按照自己的步调,一步一步往前走,尽所有的能力去学习。毕竟,她还有一定要追赶上的对象。整整四年过后,许确才第一次在许康脸上看到了他对她的满意。也许她该为这份“认可”感到兴奋,可是她没有。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向着父亲扬起笑容时,她的心里平静至极,连一点情感的波澜也不曾掀起。但很快,话题就转向了她真正感兴趣的部分。父亲的目光在她和继妹身上转过一圈,犹豫着开口道:“从这次的考核结果来看,我想——应该由许确来担任代表人,你们说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