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确看着握住她那只白白净净的手,心下不免产生了几分艳羡。要是她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是不是也能……?女孩儿再次搭话,打断了她游走的思绪:“我叫江晚洛,能不能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文确犹豫了一下,从口袋中翻出一个只有半个手掌大的小匣子。她将自己的手从江晚洛那儿抽出来,打开小匣子,将放在里面的纸片拿给了对方看。“这是我的名字,但是第二个字,我不认识。我们那里的人,一般叫我耗子。”她知道她姓文,可……除了她,没有人在意她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只以简单好记的外号相称。关系好一点的会叫她小鼠,她听了这么多年都听习惯了,慢慢也就接受了现实。江晚洛顿住脚步,眼中满是错愕。“请让我看看吧。”她将纸片拿在手中,很是认真地介绍道:“这个字是‘确’,‘确认’的‘确’。你的名字很好听,文确。”文确笑笑,有些羞怯地道了谢。从她记事以来,她就生活在棚户区,这个小匣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跟着她,算是她唯一的所有物。一位认字的阿姨告诉她,纸片上或许是她的名字,并告诉了她读法。可她那时年纪太小,又只听了一遍,没能记住。现在,这份遗憾终于得到了弥补。她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等这次回去以后,她要把名字告诉所有认识的人,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喊。当文确在心底将名字默念到第十七遍时,江晚洛停下了脚步,指指面前的门:“就在这里了。我让人拿了干净的毛巾,还准备了一些冻伤药,如果你需要的话,就请使用吧。”文确再次向她道了谢,拧开门把手进到了洗手间。才走了这么一段路,她已完全放下原本的戒心,心里只剩下对江晚洛那份贴心的感激。直觉告诉她这位小姐是好人,那么她就相信直觉。十分钟后,她再出现在江晚洛面前时,已洗干净了脸和手,抹好了药膏,整个人看着清爽了一些。江晚洛见文确出来,视线在后者胸前沾湿的水渍上停留片刻,问道:“你的衣服弄湿了,要不要先脱下来?或者……”或者换一件,我有没穿过的衣服可以给你。她原本是想这么问的。但她想起了母亲的提醒,意识到这可能会有些冒犯,便及时地住了口。果然,文确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样就可以,这里暖和,一会儿就干了。”“好的,那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妈妈和我妹妹也会一起,一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听到还会有其他人一起,文确再次感到了紧张和不安。餐厅里,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勾得她口水直流。她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桌面移向桌旁坐着的人,犹豫着该怎么打招呼,才能显得足够礼貌。那位女士,她早上已经见过,应该有四十来岁,但保养得很好,显年轻,看着就像待人亲切的大姐姐一样。另一位就有些陌生了。那是个小姑娘,大概才十岁左右,像个小团子。小姑娘对着她甜甜一笑,忽闪忽闪的双眸中满是对她的好奇。江晚洛走到两人之间,开口介绍道:“这是我的妈妈,她叫燕澜,你喊阿姨就好。这是我的妹妹江映澄,我们一般喊她小澄。其实……我们还有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但他们最近应该不会回家吃饭,不用管。”说完,她又转头向着家人:“我刚刚问了她的名字,她叫文确。”听到可能还会有更多的陌生人出现,哪怕可能性很小,文确还是紧张得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她很是勉强地挤出笑容,向着两人打了招呼:“燕阿姨好,小澄你好。”江晚洛看了看座位的安排,思索片刻,干脆直接上手挪动了其中一把椅子的位置。文确眼看着她将两把空着的椅子放在了一起,并邀请自己坐上其中的一把,稍稍安下点心。她们已经算认识,和熟悉的人坐得近,会让人觉得舒服些。虽然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文确的胃口。吃下第一口后,她就将原本的不安与不自在丢到了一旁,沉浸于美食之中,开始以填饱肚子为第一要务。这样的好事可不常有,她必须得紧紧抓住机会才行。到最后,江家母女三人都已放下了碗筷,只是单纯地看着她吃,并不催促,也没有嫌弃。将原本饥肠辘辘的胃部填得满满当当后,文确用手遮住嘴巴,小心翼翼地打了个嗝。她尽可能收敛了,可还是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声音。这让她脸上一热,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实在太饿。”燕澜笑笑,并不在意地摆摆手:“是小洛邀请你来的,本来就该吃得尽兴才对。”她语气一顿,又问了一句:“小文,你愿不愿意多留一会儿,小洛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此情此景,文确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她开始思考,刚才享受的这一顿饭,需要她付多少钱,她要捡多久的垃圾才能还得起。佣人收拾餐厅时,她就站在一旁想着这问题,但最后却发现,她完全想错了方向。江小姐又一次向着她发出了邀请,这次问的是,她愿不愿意以女佣的身份留在江家。大小姐给出的条件对她来说丰厚至极,光是包吃包住一条,就让她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