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孙毓嘉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和时蕊的聊天框。 三心不二意:【他?谁啊??大半夜的还不睡觉,小心明早又走神被老班抓到。】 jiajia:【就萧一洋。】 三心不二意:【噢~原来是这样啊~~】 三心不二意:【那还不简单,拿下男人的第一步,就是拿下他的胃。】 看到时蕊再次发来的消息,只读一遍,孙毓嘉的耳朵根子就烧起来,从脖子到耳朵都染上一层绯红。 三心不二意:【我记得你不是会做菜吗?这简直就是老天为你以后寻良婿创造的条件啊!】 孙毓嘉可以想像时蕊此刻已经脑补了一大出戏。 第二天孙毓嘉起了个大早,趁着家里其他人都还没醒,放轻脚步走到厨房,戴上围裙,开始洗菜做便当。 她想她真的绝了。 但是她忘了一个最重要的步骤,放便当的那个黑色保温盒没有拿回房间,而是大剌剌地摆在厨房外的大桌子上。 孙毓嘉回笼觉睡的也可香,以至于拿走桌上那个保温盒的时候还笑嘻嘻,只是觉得这便当盒怎么好像重了一点? 他会不会接过? 盒子里的温度慢慢传递到她的手掌心上。 熟悉的淡淡皂角香气随着旁边人路过而钻进她的鼻息,萧一洋从教室前门进来,经过她的座位,走向最后一排,然后落座,没有同别人一般打招呼,打开书本后就默默翻阅。 原来是这个女生。 他随后轻轻抬了一眼,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感情的“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翻页。 “还有什么事吗?” 萧一洋拒绝的话已经快要脱口,门外的时蕊突然闯进来抱着孙毓嘉的手臂喊天喊地的抱怨女生间琐碎的小事,说着便把孙毓嘉拉回了座位。 他也没多在意,只是将保温盒放在桌肚里。 在这之后,出了一些事,他不愿回想,只想尽力弥补,也不再碰放在家中角落里的那把琴。他转了学,疯狂学习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从前身上的阳光灿烂和恣意洒脱却一点点消逝,成了现在的样子。 晚上到家,开门之后,大厅里一如既往的是一片黑,一个人也没有。 “啪!” 尽管每天把灯点亮,他还是觉得家里空,没有一丝人烟气,冰冷寂寥。 请的打扫卫生煮饭的阿姨也只要在早上做一顿就好,其余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呆着。 保温盒效果很好,从早上放到现在里面的食物还是热的,只不过孙毓嘉送给他的“小东西”,还真的有点让他意外。 结果盖子一打开,扑鼻而来的浓厚骨汤伴着葱花的味道,仔细看,里面是几个蹄花? 萧一洋整日平静如水的脸上此刻也没有绷住,嘴角弯了一个弧度。 现在,想喝都是一种奢侈。 第二天孙毓嘉刚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自己桌上的黑色保温盒,萧一洋把它洗得发亮光。再往后排熟悉的那个位置看了一眼,那人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那,手里翻阅着早读内容。 做什么事情都好认真,真可爱,她想。 时蕊边喊着边往教室里冲,八班风一样的女子的称号真不是说说的,什么消息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且以常人不能及的速度扩散。现在这架势就是要准备开始扩散她的消息了。“你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宝儿!” 知道孙毓嘉歌唱得不错,也有这方面的天赋,时蕊和她待在一块儿老能听见她哼哼小曲儿,每次都夸她是小百灵,唱什么都好听。 孙毓嘉:“你确定是‘青木唱作社’?普恒以前那个很出名的?” 时蕊接着鼓励孙毓嘉:“你不是喜欢唱歌吗,我觉得这是一个挺不错的机会。” 因为时蕊的嗓门确实大了点,再加上大清早的教室也没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便更加清晰。受其扰的就有萧一洋,从她进门到现在,愣是想装作听不见也不行,音乐社的一个个字进了他的耳朵。 手握成拳又紧了紧。 没有一丝犹豫。 音乐的神奇之处在于它能改变许多事。 她不由地想:萧一洋会不会去? 从他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一个人不停歇地以各种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 午休前,他习惯把桌面的书都搬到桌肚里,整理干净再睡觉,每每这个时候,放在桌肚里的手总会碰到一些小玩意儿。他拿出看,是小孩儿爱吃的零嘴儿,或是一些古灵精怪的搞怪小物件,最多摸到的是一个口味的奶糖,但他没尝过,只是把它收起来。 一次次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说出口。 于是在又一天早上将上演同样戏码的时候,萧一洋头也没回地站起身去讲台旁倒水,不过身后的人更快一步。 她叫住了他,“你会去音乐社吗?” 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萧一洋想自从他转来这个学校之后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他的私事,光看他在学校的生活怎么也不会将他和音乐联系到一起吧。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吗? 孙毓嘉拉住他衣摆的一角,用一种无比期待的眼神看向他。但是面前的人听到她的问题后毫无所动,两人都不能看见彼此的面孔,却又一直僵持着,一个期盼心中所想要的答案,一个无动于衷,只是将一句话留给身后的人: 孙毓嘉看着手中攥住的衣角随着他往前的脚步一点点滑落,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没兴趣?怎么会没有兴趣?她知道他拿起贝斯的样子有多闪耀,明明他比谁都更有天赋,明明他演奏时眼中的喜欢不会骗人。 这丫头给她讲了早上和萧一洋发生的事,她这个旁观者还没听清楚,对面的人越讲越委屈,最后直接落了几滴小眼泪。抛开别的不说,本就长得柔柔弱弱的模样加上这几颗金豆一落,那叫她都心颤了颤。 其实也有这个可能,时间确实能改变一切,有谁会说得准。 “他以前真的是很温暖很温暖的一个人,就像太阳,让人想靠近,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主动跟他接触,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从他身上消失了一样。” “也不是”孙毓嘉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咱先别管他变没变,就说现在你还是喜欢他的对不?” 喜欢,当然喜欢了。她大概就是那个一见钟情的人。 孙毓嘉抓住时蕊不安分的手,从她的腿上拿开。 时蕊反驳她:“你不都试试怎么知道他吃不吃这套,这美貌就是你最大的武器好吗宝贝?藏着掖着干嘛。” 说完后班里一片嚎叫,主要是女生的。比起去操场挥洒汗水,她们更愿意呆在教室里吹风聊天,但是这个新的体育老师可不太好糊弄,每次点名都是一个个人头对好,还不允许请假超过三次。 一声哨响,体育老师:“立正,稍息!开始报数!” 底下一致回答:“没有!” “嘉嘉,你新学号是几?”时蕊凑过来问她。 她摇摇头,“不知道。” “别找了,是我。”萧一洋垂眸看着面前比他矮了一截的孙毓嘉,女孩乌黑长发被高高扎起,露出脖颈后背的一片雪白,那里娇嫩无比,风吹过时拂起她的发梢。 萧一洋看她的表情从惊诧到欣喜,她又笑了,同样的两眼弯弯。 孙毓嘉抱着头躺在深绿色海绵垫上,双腿曲起,两脚并拢。换上的运动服比平常校服要紧身单薄,将少女还在发育的身段勾勒出来,微微挺起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盈盈一握的轻腰。 萧一洋感受到了,以为是自己把她按疼了,朝她看过去:“你的脚伤好了吗?” 说完后便感受到脚踝处的大手一松,刚被捂热的那处地方温度渐渐降下,她以为萧一洋误会了话里的意思,刚要解释。一双大手又覆上她的双脚,力道刚好地按住,换了个姿势的原因,萧一洋此时离她的膝盖很近。 体育老师掐着表:“一分钟计时开始。” 做到二十个打头,孙毓嘉已经开始自暴自弃,猛的一坐起来,这下用过了劲,一头扎进对面萧一洋怀里,还把他头给撞了一下。 孙毓嘉听见他轻轻“嘶”了一声,下意识的,她先抬头去关心萧一洋的额头,伸手触碰被她撞到的地方,边道歉:“对不起啊!” “咳” 还有最后的几秒,孙毓嘉还是抢救了一波,最后成绩二十四个。 两人表面都好像把刚才看作小插曲不胜在意,但是一个红了耳朵,一个红了脸。 “哎嘉嘉,你今天” 还一个人走吗?时蕊话都没说完,前几秒还在收拾东西的人现在已经无影无踪,留下一阵风吹过。 当然是为了跟着萧一洋一起走了,但是今天萧一洋的路线怎么不太对? 他今天不骑车了吗?孙毓嘉想着就往停车场的方向看,目光寻找他的自行车。 额头的痛感只停留了一瞬,孙毓嘉抬起眼看他,突然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两手慢慢放背后,手指开始绕啊绕。 啊,好想抱抱他。 没有一点模糊,一针见血直戳要害,不给对方一点机会和幻想。 在第一次见到他后的时间里,她缺失了很多参与他生命过程的机会,既然上天安排他们再次相遇,她就默认缘分未了,不放手,因为她喜欢他。 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她的回答。 孙毓嘉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没有一丝颤抖或紧张,就如日常问候般,但如果是白天,萧一洋一定能看见她红得能滴血的耳垂。 他本以为这样一说,她会惊慌,会不再跟着他,至少以前他的处理方式很奏效,但在她这好像无效。 “洋洋,可以这样喊你吗?”旁边的男生用沉默回答她。 “洋洋,小软糖你吃了吗?好吃吗?我一个不太吃软糖的都觉得很好吃唉,把我的宝藏分享给你。”她说的是前两天放在他桌里的。 “今天知道和你一组我可开心了,没有发现吧?”她说的体育课。 他还是一言未发,默默走,任旁边的人继续讲。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她抬头看身边的人。 孙毓嘉低头若有所思,悄悄拿出手机想给吴叔发消息说不用等她了。 公交来了,一群等着回家的高中生像疯了般向刚 孙毓嘉就在萧一洋之后上了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把手的地方,结果她一看,离萧一洋几米远,下一秒她果断放弃这个位置,往他站的地方挪了几步路。 在孙毓嘉还没找到位置站稳时,车子猛的一个刹车,她直直往左侧跌去,下意识抓着萧一洋的一侧衣角,惯性使得她又往右侧返回,手脱离了衣角,转而擦过旁边萧一洋的裤子,只有一瞬,她好像碰到什么热热的东西。 在孙毓嘉手擦过他裤子的那一秒,他的腰腹立刻收紧了一瞬,条件反射般退后了一步,看向身边的罪魁祸首,正咧着小嘴笑还不忘朝他道歉。 他到站了,车门还没打开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下,“洋洋。” 车门打开了,在他下车前一秒,她看着他的眼睛,朝他挥手,“明天见!” 车开走了,他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