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砚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废话,当然是那个举剑的,踩着地上那个落魄呆傻的大蠢狗身上,还不如踩在……” 嵇白:救命。 还是说全天下唯有他一人看不出啊。 嵇白收起笑,蹙眉答是。 走在前头之人眼微眯,指尖把玩着一把短匕柄上的宝石,漫不经心:“无所谓,他想玩,孤就陪那位新主……” “他以为自己有多重要!” 内心原是腹诽到停不下来,真要从口中说出一二,她却又嘴笨地吐不出几句来。 温泠月长这么大从未见过那般不讲理的男子,也没见过前后变化那样大之人。 而后接触最多的男子就是她的两个亲哥哥。 二哥骁勇不羁,曾经她上学塾时有坏心思的男童欺负她,每每都是二哥哥拿把长戟就将人逼得掉眼泪,以后看见她都绕着走。 唯独傅沉砚不能纳入这其中任何一种。 “南玉,你觉得它好看吗?” 温泠月蓦地停下脚步,指着桌上那精致华服,声质温软,表面摇摇欲坠的伪装下是姑娘隐藏起的执拗,她似乎并不想多看裙子一眼。 南玉自是被夺去心魄般,“自是貌美至极……” 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还是晚上! 那死阎王莫不是为泄愤,要强迫她和他做大婚夜没做成的那事吧! 这般左思右想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于是南玉便看见温泠月端正坐在原处,笑吟吟的模样与寻常无二,眉眼秋波流转,异常乖巧。 只见她自以为是地甜甜一笑,心底觉得自己颇是恶毒,“今夜,本宫就给‘夫君’点颜色看看。” 嵇白锐评:潦草小狗。 今夜雾气弥漫,青天白日早已过去,想必不日将有一场雨,连绵不休。 不难猜到傅沉砚回去发现她不在后是什么表情,要杀要剐多少遍也无所谓了,反正她也不是没被他威胁过。 诞生这一念头的瞬间温泠月心底一凉,飞速将之掐灭,太恐怖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她绝不能让傅沉砚那种心思得逞! 南玉担忧道:“娘娘,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温泠月当时颇是自得地说这样儿瞧着像真有个人躺床上养病一般,再传至傅沉砚身边侍卫的耳中,兴许能蒙混过关也说不定。 温泠月摆摆手,不知哪里来的肯定:“阿玉别怕,东窗事发,我保护你。” 她逃跑的目的地起初并不明确,直到一物出现在她脑海里,欲望变得清晰起来。 恰逢二哥哥归京,皇帝为答他平定戎西之功,撒手指了座京郊园子给他。温泠月受二哥邀请多次却总难寻闲暇。 有什么来着? 西林园内守卫寥寥,想必因温既墨温将军声名在外,无人敢来冒犯。而刚好他不喜欢人多之处,西林园子也能平添一分安静。 她本无意打扰,又怕误了二哥哥的事,故打断了通报小厮的话茬,寻了殿附近的一座流水亭靠在圆柱子上小歇。 她的一时冲动总令事后手足无措,好在她早已习惯。 一道突兀的女声打破雾光池寂静的氛围,话音里带着轻佻的惊讶。 与温泠月不同,裴晚自有一种甘泉清露的淡雅仪态,眼含秋波,纵是静静站在那里也是楚楚可怜的柔婉,简单来讲,玉京万千公子的白月光本人。 温泠月没太看清她的眼神,“裴晚?你怎么来这了?”贵女声望,举手投足尽显矜贵,自然不可干出从宴中偷跑之事。 兴许因为当场只有她们两个人,裴晚也不屑于虚与委蛇,直白道:“温将军盛名远扬,我父亲来庆贺将军拿下戎西,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太子妃。” 温泠月对她刻意加重话音的那三个字的称呼有些烦躁,不动声色地皱皱眉。 虽然自己对朝中事并不了解,但也知道左相一直与他父亲过不去,处处刁难一类常有。而这个姑娘不知为何在为数不多的见面里总是表现得很讨厌她,不显山露水的厌恶最是难猜。 刚走到她面前,裴晚身后跟随的婢女却匆忙寻过来,道:“小姐,大人唤您透完风快归宴呢。” “裴晚你……”她不明就里地看着蓝衣的裴大小姐快步将她带入大殿里,明晃晃的烛火将所有死角照亮,温泠月一抬头就看见正中端坐的温既墨,她二哥哥。 “谁躲了……” 温泠月想到她为何和裴晚相处觉得别扭,就是因为这人说话,虽然总是柔柔弱弱声音挺好听,但是不知为何裴晚每次说的话都显得她像鬼鬼祟祟做了很多错事一样。 他又来了!她不知裴伯伯那种嘴上客套逢迎,实际上一点喜悦也没有的话说出来做什么。 她本以为今日不年不节应该只有哥哥一人,却没想到闯进狼窝了。 仿若一直有若有似无的视线往她这边瞟,而这种场合温泠月又不可能朝哥哥要什么酒酿。 温既墨言辞深重,妹妹的到来虽然让他心中欣喜,可在瞥见和她貌似热络实则句句嘲弄的裴晚时,不禁又烦躁起来。 早几年对他温既墨可谓是不闻不问,也就是今朝他在戎西劳苦数载终于平定叛乱得了荣耀,才上赶着来贿赂。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