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 / 1)

“小月儿,你怎、怎么了?”元如颂磕磕巴巴,却也注意到友人的不对劲。 “怎么了?” 元如颂却与她不同,这一闹令她的酒意也消退几分,一把将温泠月拽回座位,义正言辞:“小月儿,你不要怕,有我在,厉鬼之类统统绕路。” 元如颂自小骁勇,大手一挥,格外坚定:“吃你最爱的杏仁山楂去,这儿……”她拍拍桌,“有我来守着!” 视线顺着她手肘看去,旁横七竖八的空壶昭然若是。她彻底心如死灰,总不能把阿颂一个人丢在这里。 可当她起身准备去拿掌柜新盛的杏仁山楂时,却见一侍卫打扮之人端着自掌柜处拿的碟子往二楼去了。 分明还是一碟下酒坚果,温泠月却再无食用之意,浅啜着杯中清酒,开始怀念起月夕夜宴当晚的杏仁佳酿来。 她自是不会顺从傅沉砚将之丢弃,却也不会当堂拿出饮用,只是清酒唤起她的馋虫,叫温泠月忘记她酒力实在薄弱。 雪松香在满堂酒气里不合时宜地蓦然到访,投入那人怀中之前,温泠月警铃大作的前奏也被泰然自若的他衬得那样波澜不惊。 而她残存的微末意识好不容易触底,是曾在宫宴中对太子容貌为数不多的记忆。 “小月儿你见色忘友,夫君来接都不与我知会一声的!” 温泠月被那股雪松萦绕,几乎一瞬便知晓这人是谁,可这过于亲昵的举动从不曾出现在他们二人身上,如今他为何,为何…… 那人不作声,肩上的披风在快步间扬起,他左臂将她拢在怀中,好叫披风也能堪堪遮住温泠月。 “殿下我,臣妾不是贪玩,只是想着良久未会友人,思念心切。何况……” “夫君。” 怀中人的迷茫太过明显,傅沉砚步履不停,冲她狡黠眨眨眼,故作委屈:“为何还是殿下,上回明明说应叫孤夫君的啊。” 倒像,倒像…… “阿泠忘了?月夕夜宴,孤与你说过的。” 眼前人不像平素那不苟言笑阴鸷可怖的傅沉砚,倒像极了月夕夜宴池边那个喝醉了的,带她放鸳鸯灯谈话本,与她厌弃的那人截然不同的,傅沉砚。 “所以……阿泠想起孤了吗?” 所以你们想小狗了嘛? 温泠月只觉耳根升起滚烫,慌忙后退以远离他有温度的指尖,不明局势,又实在听不懂傅沉砚的话。 她也不知道傅沉砚能有什么事,大抵是去杀人或是杀人的路上,或许兴致使然才忽然叫住温泠月,可那是不是说明,她方才在花楼见到的那个人,正是傅沉砚? 男人不知听到什么好笑之事,抱臂嗤笑一声满不在乎道:“那些场面话永远莫想从我口中说出来,应付那些冠冕堂皇的老头最叫人心烦,也只有他喜欢相与吧。” 男人见温泠月的反应来了兴趣,恶趣味地勾起唇角,将才的抱怨和不屑骤然消失,倒有几分故作玄虚:“对啊,正是被你唤作太子殿下的那个他,他平生最喜欢权势了。” 没有酒味啊。 莫不是疯了?受什么刺激了? 繁星满天,夜幕呈黑蓝色心甘情愿成为星子后无声的景,弦月高悬照亮他们所在的青鱼街。 “阎王?”傅沉砚眼睛一亮,轻笑着逸出听来的称谓。 “倒是有趣,不过若孤来讲,叫死阎王似乎更恰当些。” 傅沉砚并没有温泠月意料到的暴怒拔刀,只有久久不散的调笑,凑到她耳边对温泠月轻声道:“嘘,这是阿泠与孤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他哦。” “他”是谁?傅沉砚为什么要管自己叫“他”? 她一定是没睡好,头脑恍惚了才会有错觉。 “上回夜宴中未完的话本,孤带你去瞧瞧现场。” 因台上滔滔不绝的话本先生正在戏说时兴话本中最著名的情节,讲的是男女主角儿初遇时惊鸿一瞥的那一眼。 台上高悬特制粉月鱼灯,桃粉色灯笼纸内里绘制双鱼戏珠的花纹,还随周遭乐人弹奏轻轻辗转。 姑娘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戏说,桃红花灯上的金鱼在流动的色彩间恰好将少女包裹,她脸上映出金鱼倒影,本就柔和的侧颜被浅粉和金鱼勾勒的灵动可爱。 不是没想过那人会婚娶,可太子妃同样也作为他的妻,于现在的自己而言终究是个新奇之人。 “嗯?” 周遭萦绕淡淡蔷薇花香,分明不是这时节开放,他却分明在她身边嗅到了。 这一瞬温泠月几乎忘记身边人的身份和素日的厌弃,倒向成婚前和元如颂一道来看戏时一般,自然地接道:“那依你所见应当?” 傅沉砚沾沾自喜,其实他也没看过多少,只是认为大抵应是这般。 “阿泠饿不饿?那边摊子飘出的软酪味好香,定然极甜。” 本以为他是饿了想去买些吃食,没成想下一瞬眼前便出现两盒不知是他从哪变出的软团子。 他故意调笑,瞧着姑娘欣喜地插起一枚雪白的团子送入口中,唇畔勾起的弧度颇是满意。 咀嚼间,她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不可思议地看向傅沉砚。 傅沉砚还没吃,以为她是觉得太好吃了,骄傲地扬起头:“如何,是不是觉得孤很好?不过无碍,孤当然能猜到阿泠会这样想。” 他随意道:“甩开了,那小侍卫也够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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