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泠月左右思衬,皇后娘娘膝下唯傅沉砚一子,除此之外据说宫中还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也皆非皇后所生,那么她口中所言,当真是傅沉砚? 不,是施虐癖! “母后我其实……您莫要……”她本欲脱口而处撇清关系的话止于唇间,她记着傅沉砚曾交待她不能叫他人误以为他们二人有别的利害关系。 哈哈。 抱歉母后,孩臣骗了您,我实在不想……也不敢,将今日变成我们婆媳间的最后一面。 直到最后她离开皇后殿外,皇后始终不曾放下熠熠生辉的欣喜瞳色,帕子似乎今日用上的次数尤其多,多半都用来掩唇笑和擦那些笑出来的泪罢了。 皇后笑盈盈:“阿砚心悦的姑娘,本宫自然也喜欢。” 反倒是皇后敛起帕子交予她时顺势说:“你不觉着,温家姑娘瞧着就叫人心底欢喜吗?” 但兴许她对阿砚,并不是那般非他不可。 何况……俩人都亲上了! 温泠月自从皇后殿中退出后又做起自己老本行。 事情约莫该从一刻前说起,那时候南玉领了殿内女使姐姐的话去取些金栗浮霜糕带回东宫,叫自己在原处赏桂等她回来。 却说上回闲散着进宫还是年初过岁时宫中宴席,她被爹爹带着从未迷路走错过。如今只能像无头苍蝇般,微弱的记忆是唯一的凭据,可来来回回每一条路都被宫墙围起,倒真像迷宫。 有桂香蔓延闯入她鼻息,抬头却见一串花叶繁茂的桂花枝,结满的桂花险些要将树枝压断,阳光从花枝周遭迸发,满目金光浮现。 满头都是碎叶和残枝,还有少数缠在她发钗中间。 “最好等我找到你!” 这是个空无一人的小园子,四周花香盈盈,清淡可人。 她要不要趁现在快溜? 完蛋,溜不了了。 眼前墨绿衣袍,腰间佩剑,面目不爽的男人无他。 背后纷纷落落的桂花不出意外既是他将才粗暴的手笔,金黄的艳阳色与他身上如名讳般碧绿近砚色的衣装对比实在鲜明。 然,更为突兀的是这人手里握着的……一只拢着羽毛的金丝雀。 发生了何事自不必说,温泠月近乎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一段恶男人见了貌美金丝雀为强行占有而不惜动用私刑捉之于手又囚于身侧的邪恶话本故事。 这个恶人怎么敢对那怯懦的小鸟下手的! 她恨不得扇自己一掌,说什么呢! 呵,傅沉砚能慈悲铁树都要开花了。 她不情不愿地与他并肩站在桂花树下,只是碍于在外的确不便叫旁人看出他们不睦。 依旧是一股孤傲的雪松香,眸光没有落在她身上分毫,眼底难得挂上一层浅笑,却与外界隔了一层厚厚的寒冰,使得她捕捉到的笑意也变得疏离,明目张胆的假意奉献。 “有劳太子妃,可否帮孤一个小忙。” 傅·桂园捉鸟版·沉砚(打个喷嚏):谁骂孤? 傅沉砚开始讲礼貌必定没好事…… 温泠月一脸警惕地看着那人,疑惑他为何忽然开口循礼,莫非又像夜宴那晚吃醉酒了? 可否?她敢否吗? “啊?”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不太妥当吧?”她犹豫着,那剑紧贴他腰身,分明用他握着网的右手更好拔,要她来……也太暧昧了吧。 “你是孤的太子妃,有何不妥。”他满头阴云,音调蔓延开暴躁本性, 剑身沉重,与她素日在自家哥哥手中讨来玩的要沉上不少,还需得多施几分力才能稳稳托住。 她将剑递给他,离自己极远,似乎还能感受到这剑搁在自己脖颈上的温度,不觉在心中嫌弃。 金丝雀左爪上被钢丝缠成了一个环,环上又套了更粗些的环,不知是坏心眼的人故意套上,还是这鸟误打误撞奔进捕鸟笼中又逃出来时缠上的。 温泠月拿着那把硕大的长剑,看着那小小的环,在日光照耀下只觉眩晕,“砍、我我砍死了怎么办?” “死不了,网都裹住了,就一节铁环在外,你有何可怕的?” 傅沉砚挑眉,愈发觉得她可笑,“你觉得呢?” “你越迟钝,它脚上的血便要多渗一分。” 她脑中忽地闪过多个性命被眼前人威胁的日夜,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令她吓得一个激灵,青云劈下去的瞬间倏然顿在原处,她手一抖,剑柄陡然落入他手。 一道视线从未离开她的脸庞。 他明明知道她毫无剑术可言,有极大可能砍伤金丝雀。 秋日,还未到梅雨季,她却觉彼此间云雾缭绕,她无法勘破傅沉砚所想,也不想去理解这种扭曲凶狠的心理。 傅沉砚皱眉,温泠月顺着声线只见嵇白拎着一只锃亮的金笼,三步并两步向他们跑来。 嵇白望着他,又转而看她,最终却将视线落在金丝雀上,才松了一口气。傅沉砚似是玩倦了,慵懒地将鸟送入笼中,扣锁的锐响似是在斥责嵇白的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