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饭菜浓油赤酱,她又在灶房里帮着烧火端菜,离得近了衣服跟头发上自然沾染到油烟味,而且吃的还是蒜爆虾,就算没吃蒜,虾上也带了点味道。裴景悄悄捏着衣襟嗅身上衣服,闻闻身前又闻闻肩膀,一想到她刚才手臂挨着长公主的手臂,就差跟长公主脸对脸说话了,不由懊恼。她饭后也喝过水了,只是褚休抠搜从不泡茶,以至于她吃完饭没能立马用茶叶漱口冲淡嘴里味道。褚休她们能留在院里刷牙洗漱,裴景则是转头就要出门,一时没顾得上这些。武秀皱着鼻子轻轻嗅,看向裴景,“好像是有些味道。”裴景的脸蹭的下更红了,弯腰就要起来,结巴着说,“那、那我坐外头散散味道再进来。”车厢就算再宽敞终究也是小小的一片空间,里头气息要是混杂了,坐在车厢里会难受,何况长公主还没吃饭,闻着她一身油烟味要么觉得饿,要么觉得反胃。裴景低头弯腰伸手推车门。她才起身,还没往前走半步,腰就被长公主伸手环住。眼前紧闭的两扇门板轻微动了一下又恢复原样。长公主的双臂从后往前缠在她腰腹上,慢慢收紧,将她朝后扯了回去。裴景跌坐在长公主怀里,下意识就要弹坐起来。不是抗拒跟她亲昵,而是怕自己太重会压到殿下。武秀将人结结实实的摁在腿上,下巴搭在裴景肩头,垂眼又嗅了一遍她身上的气息,“是有些味道,是家的烟火味。”裴景身上油烟味几乎没有,蒜的味道被冲淡,闻起来只剩虾跟饭的香味。光是嗅着这淡淡的饭香,武秀都能想象到刚才她们三人在小院吃饭时的热闹自在,闭上眼睛仿佛融入其中。裴景脸热,双手搭在自己腿面上,低头看腰腹上盘着的手,含糊问,“真的?”武秀嗯了一声,张开眼睛侧眸看裴景,视线落在她脸上跟唇上,低低哑哑的音调说,“闻饿了。”裴景脑袋垂得更低,直到看到眼前的篮子,连忙伸手往前一指,侧头朝后看,眸光明亮,“要不我把梨子洗了给您吃吧,这么好的东西给忠义侯多浪费。”两人上门做客没带厚礼,就把后院果园里的梨子摘下一篮送过去。武秀低头隔着衣服咬了下裴景的肩膀。虽没开口,意思却很明显:吃梨不如吃你。裴景红着耳朵眼神乱飘,在长公主湿润的吻轻轻重重落在后颈皮肤上的时候,裴景热着张脸,手指往后攥住长公主的袖筒,指尖顺着袖子握住殿下温凉的腕子,缓慢滑进去,扭头回应。裴景从没想到守礼循规的自己,有朝一日会跟长公主在缓慢行驶的马车里吻的难舍难分,回过神的时候,她手都探进长公主的怀里。裴景,“……我,我给您整理好。”裴景被长公主挤在紫色朝服跟车厢车壁之间,这会儿马车停下,她连忙起身坐好了,低头伸手给长公主整理两层朝服跟束腰的带子。武秀垂眼看裴景,无声笑了一下。两人挨的那么近,就算她没笑出声裴景也能听到跟感受到眼前气息的变化,本来就红的耳朵这会儿都快熟了。长公主才亲她两下,她就迷迷糊糊把手伸人家怀里了……裴景低头整理自己乱了的衣袍,将自己被长公主不知何时掀到膝盖上的浅青色衣摆扯下去抻平放好。还说她,长公主不也……裴景侧眸看身边人,在对方视线看过来之前连忙收回目光,假装在数前方篮子里的梨。武秀,“慢慢整理不着急,忠义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这么快。”裴景看长公主,“嗯?”不是去之前就让人提前给忠义侯送帖子了吗。上门拜访的礼节之一便是提前给对方送名帖,告知对方自己前来叨扰,方便主人家事先准备跟迎接。长公主慢悠悠说,“我没下帖子告诉他,就当临时起意突然过来,吓死他。”裴景,“?”武秀,“咱们出发前,庆王就已经乔装打扮到了忠义侯府上,这会儿忠义侯怕是在招待庆王。”忠义侯至少明面上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私下里跟庆王来往,要不然旁人怎么会觉得他立场中立不偏不倚只忠皇上呢。要是庆王在他府上,自己带裴景突然到访,忠义侯怕是急着把人藏起来。 。忠义侯的软轿才刚进府门,下人就匆匆过来,低声垂眼说,“侯爷,有客人来了。”忠义侯皱眉,弯腰下了轿子问,“谁?”下人躬身抬眼,递给他一个眼神。忠义侯脸色微沉随后收敛神色,“在书房?”下人,“在书房。”忠义侯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大步流星朝书房走过去。庆王来了,忠义侯多半能猜到他为何而来,还不是那“卖调任”的事情闹的,庆王能沉得住性子忍到今天才来找他,已经算得上沉稳有长进了。进了书房门,忠义侯朝右扭头就瞧见主人姿态大大咧咧坐在他书案后面椅子上的庆王,对方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右腿搭在左腿上,两只脚一并翘起来放在他书案的桌面上。忠义侯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攥成拳又缓缓松开,往前两步拱手行礼,“殿下。”庆王撩起眼皮看忠义侯,“呦,是咱们忠义无双的侯爷回来了。”忠义侯,“……”庆王慢悠悠收回自己的脚,放在地上,后背贴着椅背,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就这么懒散无骨的抬眼说话,“侯爷倒是忠义无双了,那说好了给我的调任孝敬就这么打水漂了?”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年底还有哪个官员再往上孝敬?也就是说今年他本该拥有的所有油水全变成捐银送到礼部去了。跟获得一块匾额并且在皇上面前留下好印象的忠义侯比起来,他连毛都没捞到,还白白高兴了一场。庆王笑着问,“侯爷拿我当傻子戏耍呢,口头许着好处稳住我,实际上却把银子都送给我那小姑父、用来讨好我姑姑了?”俗话说得好,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这话放在所有地方都通用。庆王感觉自己就是忠义侯养在外头随口许好处的姘头,长公主那边才是忠义侯真正的家,所以他一边口头安抚自己,一边把好处都送回了家。忠义侯皱眉,“殿下怎么能这么想?”庆王,“你都这么做了,你还让我往哪里想?……侯爷不会是宝压两头吧,压着我这头还压着我姑姑那头,这样不管日后结果如何,侯爷都能保住满门的富贵跟权势?”忠义侯沉默一瞬,心道要不是他跟武秀之间横着深壑,他真想宝压两头,甚至只压武秀那头。庆王气笑了,脚蹬眼前的桌案,用力一踹,踹歪了桌子,桌腿跟木地板摩擦出沉闷又尖锐的声响,剐蹭的耳膜疼。庆王,“萧锦衣,你最好只压我自己,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你姓萧的不过是我姜家养的一条狗!”他有恃无恐,“歇歇你那静观其变的心思,我要是坐不上那个位子,你也别当侯爷了。”忠义侯被庆王骂到脸上,都没多余表情,只恭敬的说道:“殿下放心我心里有数,这次的孝敬缺多少我补您多少,礼部的文差办砸了那咱们就办办* 武差。”什么叫礼部的文差办砸了?庆王刚想发火就反应过来,“武差?”忠义侯诧异的看了眼庆王,他对这个倒是敏锐的很,“今日我跟武秀还有瑞王留在宫里就是在跟皇上商讨秋猎的事情,今年秋猎瑞王在京中,领兵带队护卫皇上跟大臣安危的人是我跟他。”庆王脸色立马变得不好看。连瑞王都能领到紧要差事,唯有他还闲散着无所事事。忠义侯在他耐心彻底消失之前,接着说道:“我跟皇上提议了一下,让您跟着学习,帮您讨了个排查猎场的差事。”“殿下别觉得这差事小,这里头的水可深可浅,要是这次的差事做好了让皇上刮目相看,日后瑞王若是不在京中,来年春猎领兵的人便是你我。”庆王眸光轻晃,双手握紧椅子扶手,慢慢坐直了身子。忠义侯垂眼一笑,“至于长公主,她不可能一手握着礼部一手还想插手兵权。殿下,这是您的机会。”“女子学堂那边我也安排好了,月底时学堂需要入学的官家女子提前报名,领头的人是温筱筱,殿下放心就是,她要是不在旁人谁敢出头。”礼部女子学堂报名那天定是朝野上下全在关注,要是众目睽睽之下裴景把事情办砸了,那就有意思了。庆王眼睛这才看向忠义侯,“原来萧叔布的这颗棋子要用在这个地方,我险些都要被你骗了,还当你投了姑姑一心为她谋划呢。”忠义侯笑,“怎么会呢,武秀同我的关系如同水火,绝无和好的可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