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休伸手将碍事的药箱合上放在床下,低头抿于念肚兜上沿边缘。于念脸热,盘腿坐改成跪坐在床上,双手搭在褚休脑袋上,很快就头脑空空浑身飘飘,瞬间没有心思去琢磨别的。第99章裴家人今日启程回清河县, 辰时末就让人来喊张叔。褚休点卯当值去了不好连告两天假,于念独自送他们。张婶拉着于念叮嘱,“你俩生活简单请不请仆从的都没事, 只是小休不在家我们一走你自己也孤单,可以雇个丫鬟, 能烧水端茶,也能陪你说话解闷。”于念笑着摇头,“不雇了,贵。”张婶摸她脑袋, 心疼的慌,“我们走了你可得照顾好自己啊, 等以后你跟小休有了孩子, 你就让小休写信给我们, 我俩来照顾你月子,旁人我不放心。”于念没有爹娘, 褚休也是个可怜的, 老家只有哥嫂也无父母, 日后两人要是有了孩子眼前都没个老人看着,光靠两个小年轻可怎么照顾好自己跟孩子。张婶操心死了, 还跟张叔私下商量过,日后要是于念有了小孩, 他们就再回来照顾一段时间。虽说路大夫讲于念身体不好不适合生养,可万事都有个万一。于念,“啊?”谁?她跟秀秀吗?于念拍着张婶手背,乖巧的应, “……好。”她说话费劲,解释起来太麻烦, 不如先应下,让他们安心回老家。张叔放完行李过来,“那我们回去了。”于念松开张婶的手,“路上,小心。”张婶跟着张叔往前走,春桃挽着张婶手臂,三人一步三回头,朝于念摆手,“进院吧,我们走了。”他们回清河县,裴景如今已经是驸马,自然用不到之前的马车,加上小院现在租给了褚休于念,所以裴家的车夫也回了清河县,正好拉上张叔他们三人。裴景本来想让车夫留下,褚休不愿意。车夫留在小院里背井离乡不说,褚休不可能让裴景出车夫的那份月钱然后她跟念念用车,不如让车夫一起回去。她当值就走着去,李礼跟付见山也都步行,不过就是需要早起半个时辰,免得误了点卯。小院里本来满满当当住着好些人,从裴景大婚后就接二连三离开,今日更是走个彻底,只剩她们妻妻二人。于念送张叔张婶几人送到了长寿巷的巷子口,心里的不舍都藏在脚上,一步又一步的往外送。直到马车缓缓离开她追不上了,才停下脚步,目送车马远行。她们一走,于念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仔细算起来,自从她嫁给褚休到现在,基本身边都没断过人。在褚家村的时候,隔壁就住着大哥大嫂跟楚楚,有事情敲门就行。来了京城后住在裴家小院,张叔张婶照顾她们,不管什么时候,喊一声都有人应。今日再回去,小院里就只有她跟褚休了。褚休早起当值,傍晚才能回来,小院里就她自己从早到晚待着。于念抿唇低头,手指攥着身上的荷包。这荷包都是张婶绣的,里头塞了驱蚊的草药,怕她再被蚊子咬了。于念眼眶红红,眼睛湿润,嘴巴扁起。亏得褚休不在,不然她肯定要趴她怀里哭出来。于念吸吸鼻子,正要转身回去,就瞧见路上有个小黄狗,像是刚断奶没多久,夹着尾巴在街上溜着墙根走,边走边小声呜呜叫。她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然后又看了一眼。她跟秀秀虽说不缺吃喝,可手头也没宽敞到雇个丫鬟。不过要是养只小狗……于念捏紧手指。不养不养,她都没跟秀秀商量过。于念提着衣裙弯腰,眉眼弯弯,冲着小狗,“嘬嘬嘬~”见小狗不应,于念想了想,连忙折返回小院,拿了半个温热馒头出来,站在巷子口找狗。于念,“欸?”刚才还溜着墙边奶声奶气叫着的小黄狗,一眨眼不见了。于念握着馒头茫然环顾左右。 。于念站在巷子口,不看正脸光看背影,都像极了她母亲柳氏。忠义侯站在自家府邸后门口,眸光晃动,想喊念儿又忍住了,怕惊吓了她,只攥紧袖筒里的手指,柔声询问,“姑娘可是在找它?”于念恍惚扭头,就瞧见一个衣着光鲜面相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他身边还跟着个妈妈,妈妈怀里抱着小黄狗。那妈妈于念认识,是温大娘子身边的人,曾经来小院里给她们送过枇杷樱桃。见着眼熟的人,于念才没那么害怕,眼神顺着妈妈看向那男人。不知为何,总觉得很熟悉。见他问自己话,于念捏着馒头下意识慢慢点头。忠义侯笑着说,“刚才见它可怜就让妈妈把它抱过来,既然姑娘想养,那就还给姑娘吧。”妈妈摸着小黄狗的脑袋,朝于念走过去,笑着说,“娘子别怕,它胆小的紧,不敢咬人。”于念看出来了,小黄狗在妈妈怀里抖的厉害,后腿一直哆嗦,别说咬人了,连嘴都不敢张。于念抿唇,试着伸手,轻轻摸小黄狗脑袋。小黄狗缩的更紧了,恨不得变成刺猬团起来。妈妈,“估计是谁家小狗太多了,不想养又送不出去,就丢了。”于念皱眉,揪下馒头一角,放在掌心里送到小狗嘴边。小狗饿的汪汪叫,但是馒头送到嘴边又不敢吃。像极了当初刚嫁给秀秀的她。于念怜惜的看着小狗。她看小狗的时候,忠义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于念,眼睛一眨不眨,脸上平静不显,但心底早已惊涛骇浪。随从飞鸽传书从祝家村那边传来消息,说于念是于老大两口子在省城捡到的,根本就不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说小于念当时身上衣服也挺华贵,虽脏了但都是好料子,被他们给典当了。小于念不止有华贵衣物,脖子上还有条水滴金片吊坠,只是当时两口子手里刚当了衣服还留有余钱,就把东西留下来。直到前不久日子过不下去,于老大才去省城将金片当了绝当。当铺那边关于金片的事情还在查,只知道有人将东西买走了,至于是谁当铺那边还没松口。相信只要用点手段,过些日子就能撬出来买主的信息。忠义侯单手端在身前的手指攥的死紧,望着眼前的于念,无比希望那金片被寻常人买去了,这样他说不定还能当个好父亲,弥补一下曾经的遗憾跟愧疚。见于念跟妈妈挨得近,忠义侯垂下眼松了口气。不枉他等了数日,总算等到了于念单独出门的机会。怕于念防备心重,他还特意从温大娘子身边借来了她的妈妈。当初温大娘子让妈妈去送的樱桃枇杷,虽没能把裴景网罗成他的女婿,但是今日妈妈在于念眼前好歹派上了用场。他往前走几步,没靠得很近,温声说,“是小休的娘子吗,我听他提起过你。我就住这儿,之前马车送过小休回去,还让仆从敲过你家家门呢。”于念垂眼,长睫煽动,慢慢蜷缩着指尖收回手,抬眸看向对方。忠义侯,“怎么就你自己,你母亲呢?”于念歪头疑惑,“?”忠义侯一愣,神色诧异,试探着说,“那日开门的妇人不是你娘亲吗?”于念摇头。她眨巴眼睛,想了想,忽然抬起手朝对方比划:‘不是,我没有生母,那是张婶。’这下轮到忠义侯愣住了,“?”他没学过手语,一点儿都看不懂。他看向妈妈,妈妈也是满脸茫然。好像是听说褚休的媳妇不会说话,来京城也是来治哑病的,当初褚休推了太子门客安先生在迎宾楼宴客的理由就是陪媳妇看病。忠义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跟于念“语言不通”,一下子满肚试探跟问题都堵在喉咙里。上次长公主大婚时,他光顾着惊恐了满心满眼都是金片的事情,加上离得远,真没注意到侧身对着他的于念是在跟褚休说话,还是在跟褚休“比划”。忠义侯嘴巴张张合合,还是不死心,“你认识我吗?”于念歪头看对方,缓缓摇头。她眼里的疑惑不像是假的,抿唇茫然望他,丝毫不知道他身份,更别提认识他。忠义侯沉浸官场多年,这点看人的能力还是有的。于念是真不认识他。他心里疑惑,长公主见过于念多次,昨日晚上还在裴家小院吃了饭,怎么会没告诉于念她的真实身世?就算长公主没说,褚休也没说吗?褚休难道没告诉于念让于念防着他,或是别的?可于念眼神干干净净,连眼底的懵懂都映的清清楚楚,她就是不认识自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