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念脸热,赶紧将衣襟理好。她握着金叶子进去,摊开掌心给伙计看,褚休在旁边帮她说话。伙计瞧见金叶子后,连忙去把掌柜的叫来。“褚解元。”掌柜的看向褚休,语气笃定。褚休这身标志性的枣红色衣袍,让人想认错都难。他朝褚休拱手,笑了,“您跟王老爷子在县衙里争‘寿’王获胜的事情,我们可都听说了,果真是青年才俊,同您家娘子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褚休今天就爱听这话,眉眼含笑抬手还礼。听说两人想改金叶子,掌柜的双手接过来,光是掂量掂量就知道多重,他跟于念说,“娘子想改长命锁也行,但如果急需的话,估摸着得等两个时辰左右,今日人多还请见谅。”他笑着看看小两口,“卖解元一个好,只收八折成本费,将来解元高中,我们小店还要借一借状元的名号呢,说您曾在我们这儿打过长命锁。”褚休心道就算她不打长命锁,将来要是高中,清河县所有她进过门的店铺都会借用她的名号,“行。”掌柜的拿来金秤称重,将重量展示给两人看:“要先融了金叶子再将金水倒入模型里,这过程中多少有些损耗,但不多。这事不管谁来都得提前跟你们讲清楚,咱家金铺可是老字号了,做不出偷金造假的事情来。”他让于念挑个长命锁的款式。于念抿唇低头看,一时间对着图案看得眼花缭乱,下意识伸手去扯旁边褚休的衣袖,让她帮着选。最后,妻妻俩挑了个最大气最朴实的款式,可能不够花里胡哨,但不管多久都不会过时。于念:‘在背面加上楚楚的名字。’褚休看于念。于念眼眸明亮,嘴角抿笑:‘今年是嫁过来的第一年,自然要送楚楚一个大礼。’褚休没多说什么,只是在于念把手指塞进她掌心里的时候,微微握紧了些。于念多喜欢这片金叶子没人比褚休更清楚。念念可能苦怕了,把银钱宝贝的不行,只要稍有进账,她就会将所有家底倒出来,挨个抚摸擦拭,笑得比盛夏阳光还耀眼。如今她却要融了这片金叶子,只为了给楚楚打个长命锁。褚休心头酸热,眼睛一直盯着于念看。《对酒》中说“爱屋及乌,柔远能近”,可唯有爱屋才会及乌。于念定是爱惨了她!褚休又得意起来,出了金铺,走在街头借着光线不明的地方,搂住于念的腰狠狠亲了她一顿。于念,“?”于念抬手捂住嘴,被亲的莫名其妙,唯有脸颊通红,眼神左右看,生怕两人亲热被相识之人看见。她倒是没什么认识的人,可褚休在金铺都能被掌柜的认出来,万一在街上也被别人认出来呢。“我亲的自家媳妇,又不是别人家的,”褚休低头看于念的嘴,“……是亲红了,就当涂口脂了。”于念瞪褚休。褚休没脸没皮又伸手捧于念的脸,“谁让你这么好看,光是看着都想……”于念改成伸手捂住褚休的嘴,让她先别想。褚休握着于念的手腕,笑着说,“走吧带你去逛逛,等准备回去的时候再去金铺取长命锁。”她们来的时候临近黄昏,如今太阳已经滑进天边最后一抹橘红的缝隙里,天色渐黑。天黑了街上才热闹,各处灯笼亮起来,恍若白昼,光芒比黄昏时还要盛。周遭人声鼎沸,叫卖说话声都有,烟火气十足。褚休带着于念猜灯谜吃小食,两人站着等糖炒栗子的时候,听见身边人在说:“裴家今年又包了花船游湖,想来今年又是在船上过年。”“我方才见裴家门口停了好些马车,应该是要出发了吧。”“不知道,但是待会儿可以去看看热闹。”正听着呢,褚休跟于念就听见一道熟悉又略带疑惑的声音,不确定的喊,“褚休,于念?”褚休茫然扭头,也挺诧异,“裴景?”于念捧着油纸袋付了银钱转过身,歪头疑惑。果真是裴景。身边人方才还在议论裴家的事情,转眼间话里的主人公之一裴景就出现在眼前。裴景今天一身银白圆领锦袍上面用银丝绣着精细花纹,脚踩长靴,满头乌发被玉冠束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跟秀气斯文的白净脸蛋,端得是一副翩翩玉公子的矜贵疏离模样,穿着正式的让人不敢上前相认。见褚休跟于念盯着自己看,裴景脸热臊得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连忙伸手遮了半边脸,朝她俩招手,“先过来。”有话过来说,不然她穿成这样加上褚休于念模样出挑,三人站在街上风头直接压过街边的杂耍。裴景今天注定要被人当猴看,所以在褚休于念上下打量自己的时候,木着脸摊开双臂,站在巷口马车边主动转了一圈让两人看个够。甚至还问,“能看清吗,要不要让我书童把灯笼挑高点?”褚休捏着下巴连连点头,“能能能,裴兄这光芒赛过头顶明月银辉,完全不需要灯笼,坐你旁边看书根本都不用蜡烛,用这身银袍就够了。”于念绷不住了,想笑又顾及着裴景脸面,只能颤着肩膀低下头,假装在数油纸袋里热腾腾的板栗。这栗子真亮啊……真热啊。裴景,“……”裴景看看褚休又看看于念,憋屈的仰头看天。月底天上无月,更显得地上的她像个骚包的显眼包了。“原来这才是裴兄啊,”褚休拱手打趣,“平日里穿得还是太简朴了。”裴景后悔起来,“早知道不喊你们了,我刚才挑帘子正好瞧见你俩,以为看错了才下车,早知道这样干脆直接走了。”她也是一时冲动,她就该装作没看见,落下帘子就走,省得主动丢人。裴景没想到褚休跟于念会来县城,更没想到巧到在街上碰见,心头一热这才让马夫将马车跟家里马车拉开距离,停在巷口,自己单独下来。裴景,“你俩怎么进城了?”褚休手搭在于念肩上,“自然是带念念过来看烟花。”于念点头,伸手将板栗往前递了递想请裴景吃,但一看裴景的衣服,又觉得他穿成这样好像不适合吃板栗,他穿这样更适合坐在金桌边上拿着金银叉子斯斯文文的吃龙肝凤髓。裴景塌肩,脸皱起来,“还不是这除夕家里要应酬。”平时她在书院里脑子就是被门夹扁了也不会穿得这么风骚张扬,可今日除夕,家里请了客,她作为家里长子要跟着长辈一起见客,这才穿成这样。于念:‘好看。’裴景脸热,瞪褚休,“你看看你媳妇,再看看你。”褚休恨不得洋洋洒洒写上一篇文章,名叫《裴景鲜衣比月亮》来打趣她。褚休伸手捏板栗,剥开递到于念嘴边,“我媳妇定是饿傻了,都开始眼神模糊说胡话了。”于念跟裴景一定看褚休。裴景,“既然是来看烟花的,要不同我一起上花船游湖吧,离得近看得最清楚,而且船上有吃的,你们不是饿了吗,刚好过去吃饭。”怕两人嫌麻烦,裴景连忙道:“不用你们见客,你们玩你们的,别的不需要管,等看完烟花船靠岸你们再回去就是。”裴景小心的看着褚休跟于念,生怕两人因为她这身衣服跟她见外拉开距离,说话时手指都捏紧袖边。于念瞧见了,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仰头看褚休。褚休垂眸看她,“去玩玩?”裴景看着怪可怜的,她们要是在的话,裴景应酬完多少能来她们这边喘息一二。毕竟今天可是除夕啊。于念点头。裴景这才笑起来,连忙让书童把脚凳搬过来,让褚休跟于念先上马车。一刻钟前裴景还木着脸,一刻钟后,裴景眼里的笑就没散过。她想,还好她认识褚休跟于念这对夫妻,这才觉得除夕的烟花也有了那么点意思。马车往湖边走,裴府下人开道,在人群里分出一条够马车通行的窄路。马车停下,众人下车准备靠近岸边登船。裴父裴母走在最前头,两人身边还有道纤细的身影,只是头戴白色绣金花的斗笠,将上半身遮的干干净净,只露出下面的月白色裙摆跟绣花鞋。走在裴父裴母身边的不可能是旁人。裴景跟褚休于念介绍,“我爹,我娘,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孪生妹妹,裴晶。”于念抬眸看。褚休也是头回见到裴景传闻中的孪生妹妹,用眼睛比量了一下这兄妹俩的身高,瞧着跟裴景相差不算大,不过裴景可能是哥哥,比妹妹还是高出那么个两三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