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什么也不懂。”
夏黎摆了摆手。
“你今天怎么唉声叹气的……”露西亚把小手抬起来，在夏黎皱起的眉头上戳了戳。
她今天很开心，勇者今天也很开心。
所以他们应该多笑笑才对。
今早夏黎还教她笑了呢。
“人类有这么多烦恼？”露西亚疑惑问。
“是啊……”
夏黎又叹了一口气。
他忽然意识到，他喜欢露西亚，就是一种逆天而行。
因为这是一种带有责任感的感情。
夏黎总想给露西亚更好的。
可是，露西亚的身份在这个社会甚至可以说是异类。
得不到社会的认可，父母那边不知道还能瞒多久，朋友这边更是不能暴露。
夏黎想把她留在地球，就要一直藏着她。
他们能去的地方就是一箱油的距离，能进的场所只有没被纳入管控的基础地点，如果再遇到前两年那样的特殊时期，露西亚甚至连家门都出不去。
夏黎想让露西亚融入社会，却无法让露西亚被社会承认。露西亚说自己想要成为对社会有用的龙，但他们却忽略了这一点……这个社会，不会承认她的存在。
甚至，他们可能互相喜欢了一辈子，都无法结为夫妻。
夏黎认真在想。
即便如此，他也喜欢她吗？
“夏黎呆住了？”
“噢……这是暂停魔法！”
“一二三，木头人！”
露西亚用手指头在夏黎的脸上戳戳。
夏黎思绪万千，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他伸手，抓住了那只调皮的手指头。
他喜欢露西亚，就是跋山涉水，越过千军万马，翻过艰难险阻……
但……
夏黎是勇者。
唯有‘无畏’两个字，才配得上勇者这一称谓。
女大78而已，又不是大780岁，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黎忽然像是决定了什么。
他语气放轻松了几分：“露西亚，我喜欢你，你怎么办？”
露西亚一副没办法的口吻：“那那我只能被你喜欢了……”
“哈哈哈……”
“怎么了？”
“没没。”夏黎笑着摆手。
“……你喜欢我哪一点？”露西亚好奇问。
这个问题，夏黎曾经也问过她。她当时脑袋想了好久才回答上来。
露西亚对这个答案十分期待，她安静地看着夏黎的眼睛，静候这个答案。
手腕上挂着的气球在两米高的位置飘飘荡荡。
恐龙的影子落在两人身上，夏黎的眼睛忽明忽暗，片刻后，他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不知道。”
“……不知道啊？”
露西亚深感意外。
对感情理解十分透彻的人类，居然在这种问题上交白卷！
“我没这方面的经验，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你说……”
“我想跟你一起去理解这种感情，说不定哪一天、哪一刻我们就懂了。”
听着这些话，露西亚有些恍惚。
在她看来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勇者，居然也有不懂的时候。
勇者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那岂不是他们都很菜！
露西亚不明白心中那道模模糊糊的感觉，但她喜欢自己现在的这种心情。
“人类的喜欢，就是长相厮守……长相厮守你懂吧？”
“我懂我懂。”露西亚点头。
夏黎继续说，“所以，我说喜欢你，你就得跟我长相厮守，知道不？”
“嗯？噢……知道知道。”
什么也不知道的露西亚下意识地点头。
夏黎这些话的诱导性太强了，把龙听得晕乎乎的。
“……”
夏黎一阵忍笑。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把这龙拐回家也太容易了……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告诉你。”
夏黎把表情收敛了一下，语气也跟着认真起来。
“因为你没有身份，所以我要藏着你，很多你想去的地方你都去不了，你想要去外面找一份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也没人会要你……
以及……在你生病受伤的时候，你连医院也进不去。
即便是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我也会阻拦他们，毕竟你身体里的基因压根就不是人类的基因，这个世界的人类对异族只有恐惧和排斥。
社会上的规则会限制你，但却无法保护你。
这对你来说将会非常不公平，你生存的空间甚至比普通的黑户还要低。”
夏黎一边说着，他在观察露西亚脸上的表情。
露西亚还是那样，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是在认真思考夏黎的这番话。
“即便如此，你也愿意留在地球吗？”夏黎又问。
露西亚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夏黎担心她无法理解，所以又把最核心的、也是对龙族来说最重要的一点说了出来。
“在这里，你没有自由。”
这句话说得很重，露西亚在恍惚中微微抬起脸庞。
头顶的气球一摇一晃，阴影落在她秀气的五官上，眼眸跟着光源在闪烁。
“自由……”
这两个字，在露西亚的心中份量很重。
龙一生都在追寻自由。
但所谓的自由又是什么。
是在山洞里睡觉，饿了就出门捕猎，心情好了就展翅翱翔于天空，偶尔路过人类城邦的领空、听着他们恐慌中拉铃警戒的愉快声音。
露西亚知道那种自由也是自由。
但真正的自由是……
‘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我想留在这里。”
露西亚发自内心的说道。
夏黎从这双眼睛里，看见了不亚于他自己的坚毅和无畏。
他说这么多，并不是想要退缩。
而是想让露西亚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东西是什么。
小心翼翼地藏匿、进不去的场所、不被认可的感情，以及，数不清的不公。
但如果露西亚选择前进的话，那他确实就不会犹豫了。
“夏黎……”
露西亚往前挪了挪。
她的膝盖压下去，接触在了被太阳晒得滚热的地面上，她伸手把面前还有些忧郁的男生轻轻抱住。
“你不要总想着让我回去好不好？”
露西亚语气飘飘的，夏黎说这么多仿佛是要赶她走似得，她有些委屈。
夏黎说的这些东西很重要吗？
在露西亚看来，这一点儿也不重要。
龙是自由的，他们的世界是龙瞳所过之处的、广袤无垠的大地。
但龙的世界却很小，小到只能装进一个人。
“我不要回去，我要住在你的巢穴里。”
露西亚小小的嘀咕着，声音委委屈屈。
“你说过的，同意我在你家吃大米……”
广场边上，奔跑的熊孩子惊起一群白鸽，群鸟掀动的羽翼吹起少女耳边的发丝。
露西亚手上挂着的绳索脱缰了，绿色的恐龙气球张大嘴巴，一点点的升空。
“这可是你说的。”
落在夏黎脸上的阴影也随着气球的飞远而散开，他用力地把露西亚抱住，手臂从柔韧的腰肢绕到背脊，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怀中。
“那你不许走……”
夏黎句尾的‘了’字已经说不出来了。
他低下了脑袋，怀中少女退无可退。
夏黎如愿以偿，在一片柔软细腻中尝到了丝丝甜淡的青柠香味。
游乐园外的广场人来人往，微风不燥，掠起的白鸽落下一片片羽毛。
“妈妈妈妈，那边有男生在和女生亲亲哎……”
“小孩子不许看！”
身份证的问题中后期会解决，大伙儿不用担心~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