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的怀疑和分析,也得到了宫崎君的初步认可。”荒木播磨并没有抹杀宫崎健太郎的功劳,“宫崎君也怀疑汪康年是红党,不过,他是万万没想到汪康年正是‘陈州’这种可能性。”
说话间,荒木播磨的脸上是略得意的神采。
冈田俊彦陷入沉思,乍一听,荒木播磨的怀疑是荒谬的,但是,仔细思考一番,却不得不承认,荒木播磨看似匪夷所思的分析,竟然是颇有几分道理的。
红党狡猾,越是不太可能的,反而越发有可能。
此外——
“没想到宫崎健太郎竟然也颇有几分剖析能耐。”冈田俊彦说道。
“宫崎君和汪康年有仇,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说汪康年是红党,在众人看来,可信度不够高。”荒木播磨解释说道。
这是因为结仇了,所以不管对不对,什么脏水都先泼了再说。
冈田俊彦点点头,这就对了,他听三本次郎讲过这个宫崎健太郎的情况,这个家伙满脑子都是捞钱,若是有这份能耐反而奇怪。
“红党王牌特工,潜伏在党务调查处内部,被帝国抓捕后,顺势投靠帝国,然后反手将党务调查处卖了,也等于是帮红党报仇了。”冈田俊彦说道,他露出一丝冷笑,“国红两党貌似合作了,但是,他们彼此间的仇恨是融入血液的,红党这一手确实是阴狠。”
荒木播磨闻言,也是露出高兴的笑容,从冈田俊彦的话语中可以看出来,冈田是倾向于认可他们的分析和怀疑的。
陈香君是冈田俊彦抓获的,此人自然对冈田君最惧怕,最是言听计从,若是冈田俊彦原意帮助,那么这次的钓鱼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我对你的这个计划很感兴趣。”冈田俊彦点点头。
确切的说,听了荒木播磨讲述的关于‘陈州’的情况,他对于这个红党中央特科王牌特工起了兴趣。
能够诱捕、揭露、猎杀这名红党王牌特工,此番上海之行才不会乏味。
荒木播磨大喜,“有冈田君的帮助,汪康年这颗楔入帝国内部的钉子定然无所遁形。”
车子已经驶入了特高课的大院。
有特高课的特工过来询问,那些跟随卡车抵达的支那‘朋友’该如何安置。
“将陈香君留下。”荒木播磨再征求了冈田俊彦的意见后,下令说道,“其他人暂时先押到隔壁的宪兵队安置。”
“哈依!”
……
“这算什么?把咱们当犯人了?”有人抱怨说道。
日本人把他们带到了这里,命令他们在此安歇,随后便离开了。
众人环视一眼,这分明就是牢房啊。
也许和牢房相比,条件要稍好一些,最起码每个人分了一张草席,还有一张薄毯子。
只是,对于这些贪生怕死、投靠日本人的前国府特工来说,这样的待遇自然是无法接受的。
“是啊,大家投降日本人,是要吃香的喝辣的的,这种待遇的话,我们还不如跟着重庆呢。”
“谁他娘的因为要吃香的喝辣的投降日本人了!”一个身上绑着绷带的男子气的破口大骂。
“那你是?”
“老子是受不了折磨才被迫委身的。”
“呸!贱骨头!”
“侧恁娘,你骂谁?”
“骂你怎么滴,大家都是汉奸,谁也不比谁高贵?”
“你说谁是汉奸?”
“说你!”
“老子打死你!”
两人打作一团。
周围其他人,有的冷眼旁观,有的起哄叫好,有的趁机上去偷偷踹一脚。
“你们要是不怕招来了日本人一人一顿鞭子的话,就继续打!”一个声音吼道。
众人看过去,是唠叨。
“好了,累了一天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吧。”‘唠叨’冷冷说道,“这鬼世道,先活下去,然后才有那闲工夫想这想那。”
“他凭什么说这些?”有人小声嘀咕,“还不是他招供,才害的大家到这一步田地。”
“好了,少说两句,‘唠叨’身上的伤大家也看到了,他遭那种罪,换做是我们,也很难扛住。”有人劝说。
“我现在最难过的是没有早些自杀,现在当了汉奸。”有人哭着说道。
这句话引起了牢房内的沉默。
有人面露愧色,有人表情没变,也有人冷笑。
一个日本兵过来巡视了一圈,顿时安静下来了,哭泣声、埋怨声、冷嘲热讽声、争吵声,各声皆无!
“‘唠叨’,想什么呢?”有人用胳膊肘碰了碰‘唠叨’。
“没想什么。”‘唠叨’摇摇头,拉起薄毯子,盖住了肚子。
他本来是想要蒙住脸的,这样看不见其他人,不会心烦,能清净一些。
但是,他担心自己蒙住头脸后,万一有人要暗害他的话,一开始便被对方压制住了,岂不糟糕。
一扭头,看向了刚才在哭泣为什么不早些自杀殉国的匡迎春,‘唠叨’眼神闪烁,仿佛要吃人。
……
程千帆起了个大大早。
白若兰下楼后,就看到丈夫在灶台烧火、忙碌。
锅里是熬的粥。
“怎么起得这么早?也没喊我起来烧饭。”
“你有身子,多休息,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嘛。”程千帆温柔一笑,说道。
手上用火钳子掏了掏灶火,令柴火充分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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