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密不透风的审讯室中。
潮湿、燥热。
昏暗的光线下,几架刑具散发着金属夹杂血腥的刺鼻味道。
张麻子被高高吊在房梁上,此刻他已经被折磨的面目全非,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狱警的皮鞭还在不断抽打在他身上,他断断续续发出凄厉的惨叫。
监狱长韩文虎正在给张义介绍情况。
“张麻子、李拐子、王歪嘴、赵癞子,这几个人是税警稽查处送来的土匪.
走私、抢劫、偷税漏税,还打死我们稽查处一个兄弟,按道理早应该明正典刑的,不过他们老大跑了,赃款一直没有找到,所以就一直羁押在这里”
张义瞥了一眼血迹斑斑的张麻子…
通常人们会把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土匪强盗描述成穷凶极恶、吃人不吐骨头、凶神恶煞的模样。
最次也要在外形上赋予他们一些生理上的缺陷,就像这几人的名字一样,好像这些人都是上天降临到人间的孽星,他们是绝对不可能长得端正周正的。
但偏偏这几人一个个相貌堂堂,老三李拐子刺杀张义,被他杀死。
老四王歪嘴被狱警一枪打死。
现在审讯的是老二张麻子。
审讯是门艺术,但不是谁都能掌握的,所以大家往往选择最直接的方式——刑讯。
韩文虎有意在张义面前炫耀,但现实给他重重一击,他有些恼羞成怒,狠狠一拍桌子,声色俱厉的质问:
“张麻子,到了这里,你别无选择,后边还有更多酷刑等着你呢,别有侥幸心理。”
张麻子抬起耸拉的头,眼光低垂。
他双手握成拳头,惨白油腻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不屑道: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老三这厮为什么突然疯了一样去搞刺杀”
说着他瞥了一眼张义,肯定道:“我们又和这位没仇。”
“很好,伱不说,还有赵癞子,他可没你那么嘴硬,上了审讯架就吓尿了。”
张麻子显然不信,他反驳道:
“韩狱长,挑拨离间的话就算了,我们几人是结义兄弟,他是不会.”
韩文虎打断她,不屑一顾道:“狗屁的义气,都说婊子无情贼无义,吃不饱的丧家犬,喂不熟的自己人,几个土匪还谈义气?要是讲义气,你们老大为何会自己跑了?”
张麻子神色一黯,兀自说道:
“他是他,我是我”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韩文虎冷笑一声,招过刑讯的狱警,一指审讯室地上烧的正旺的火盆,道:
“给他尝点刺激的。”
“是。”狱警诡异一笑。
他脱掉汗岑岑的衣服,将张麻子放下来固定在审讯椅上,又从地上捡起一根尖锐的钢筋,拿起铁锤就对着他的肩胛骨钉了下去。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听得人毛骨悚然。
张麻子浑身颤抖,脸色扭曲,巨大的刺痛让他整个人哆嗦起来,拖拽的镣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但这远远没完,只见狱警直接拽过凳子,又捡了一些砖块在审讯椅旁边搭起一个支架,然后将火盆放了上去。
火盆上面刚好是钢筋的另一端。
随着狱警不断在火盆加炭,火越来越旺,刚才还冰冷的钢筋也开始变了颜色。
时间一分分过去,钢筋终于被烧红,红色开始向张麻子的肩胛骨处蔓延。
噼里啪啦,那是油脂分泌燃烧的声音。
然后一股烧焦的腥臭味在审讯室弥漫开来。
张麻子抑制不住地惨叫起来,此刻他浑身都是汗水,全身湿透,就像从油锅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紧紧攥着屋头,脸上青筋暴跳,眼珠子圆睁着,巨大的疼痛让他脸上的肌肉不停的颤抖…
“我说.我说”
“将死之人,再疯狂也做不到视死如归,对生命的留恋是人的本能.
张股长,我发明的温水煮青蛙还不错吧?”韩文虎拿下口供,得意洋洋地炫耀着。
张义只是矜持地笑了笑,不予评价。
这时,就听张麻子喘着粗气,颤声道:
“是狱警那个叫许侯顺的,他在吃饭的时候给了老三一张纸条,后来他就变得心事重重”
“纸条上写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
“还敢狡辩?继续。”
“我是真的不知道”张麻子一脸凄惶,嘶吼着,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我要检举.有人要越狱.”
“越狱?少他娘的鬼扯。”韩文虎眉眼一闪,厉声打断他的话。
张麻子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极力证明自己。
“是真的,是红党我知道他们的组织者.0233
他的编号是0233,那些红党对他很尊敬,此人没有戴镣铐,不是重刑犯,他肯定是隐瞒了身份”
“韩监狱长,韩长官.这人肯定是条大鱼,只要拿到他的口供,你肯定能升官发财”
“0233?这是什么人?”张义心里一动,装作好奇的问道。
“这人叫张格华,是36年初抓捕红党金陵地下组织的时候逮捕的,当时他出现在红党接头的地点,多次审讯都没有交待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叛徒也不认识此人.但作为嫌疑人一直关押.”
韩文虎沉吟着,“如果张麻子这厮所说属实,那此人肯定是条大鱼。”
他思虑了一会,让人将张麻子拖下去,突然唤过来一名狱警说道:
“将这个0233带过来,记住,给他戴上脚镣。”
很快,随着一阵哐当哐当的脚镣声,两名狱警押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他穿着单薄破旧的灰布囚服,四旬左右的年纪,洗漱的头发有些花白,佝偻着身子,衣服皱巴巴的。
被狱警按在审讯椅上,他脸上露出一丝畏惧,忐忑不安地说道:
“长官.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对我上镣铐了我都说了你们抓错人了,怎么又审?”
“别装了,你的一切张麻子都供述了。”
韩文虎冷笑一声:
“张格华张先生,你可不是一个普通商人那么简单,看来我们要重新认识一下了。”
“韩狱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格华一脸的不解。
“言不可不慎也,言不周密,反伤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