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你的生活习惯和一般草原象不同,吸纳你加入会给象群日常生活造成不便,就说,你属于森林,你迟早会回家,万一象群真的接纳你了,你再离开,会给很多成员带来心理伤害。”“象对于离别产生的悲伤情绪,一生也无法化解。”“我们的记忆能力,不允许我们遗忘。”图鲁斯不急不躁,语气平和。他在跟白宁讲道理。巴雅一开始还张着嘴,急于反驳,但听到最后,一点点低下了头。听完图鲁斯的话,白宁的内心反而平静下来。她看出巴雅的为难了,也理解了图鲁斯的顾虑。甚至脑中冒出一个声音,这才是一个父亲对子女应该有的考量。白宁羡慕巴雅有这样的爸爸。她抛给巴雅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而不卑不亢直视图鲁斯的目光。“对不起,是我唐突。”“我没想清楚就问巴雅,你说的很对。”图鲁斯没有完全听懂白宁的话,但他从巴雅蔫蔫的表情看出,白宁应该是认同他。他用象鼻拱了拱巴雅,巴雅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白宁对上巴雅的目光。“我问你带我回家的话算不算数,不是想给你压力,也不是想让你去游说你的家人让我加入你的象群,我只是想去你家做客,玩一玩而已。”“但可能一般的象之间,不会随便去对方的象群里玩,所以,是我问之前欠考虑了。”“你不用因为没有答应我不开心,没关系的。”尽管白宁没有任何委屈的表现,但巴雅就是感觉到,她的状态和初见时生动活泼的样子不一样。巴雅迈步,急往白宁的方向走了几步。白宁眸光动了动,笑着看巴雅,后退了一步。巴雅愣住了,停下脚步。“谢谢你和你爸爸救了我,也谢谢你们带我来吃饭,我已经吃饱了,先走了。”察觉白宁有转身的趋势,巴雅肉眼可见的慌张,连忙回头去看图鲁斯。图鲁斯眼神坚定,缄默不言。“我走了,祝你们回家顺利。”午间日头毒辣,白宁不敢直视太阳,也不敢去看巴雅转过头来的表情。她快步走出灌木丛。坚定地踏入一望无垠的草原。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悄悄红了眼眶。脑中只对一条路线印象比较深刻。白宁看似无意识在草原上游荡,但潜意识,带她回到原来的小水坑。成为一只象的第五天,她第一次感受到太阳的威力。烈阳晒得她皮肤干痒刺痛,脑袋也晕晕沉沉。象的皮肤那么厚,没想到竟如此脆弱。白宁低下头,喝水解渴,用象鼻吸满水,甩向身后。直接走进水坑里泡着,其实更能快速滋润皮肤,但水坑对面来了几只羚羊探头喝水,白宁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忌惮。白天的草原,和夜晚一样危机四伏。羚羊出现在这里,保不准水里或者旁边的灌木丛里,已经有食肉动物躲在那里,伺机捕猎。白宁竖起耳朵留意四周的动静,加快速度将身上皮肤喷湿,而后干脆离开水坑,往南边地势稍低的开阔地走去。狮群在水坑边的这个灌木丛吃过亏,保不准会回来报复,白宁不敢赌,只好去寻找新的栖息地。她一路寻着阴凉地走。有些树下可供纳凉的位置较大,她会格外小心。看见狮群盘踞在那里休息,她便调转方向,先走到下风口的位置,再远远避开。若幸运点,树下没有食肉动物的身影,只是一些愣头愣脑站在阳光下吃草的食草动物,她就大胆过去歇歇脚。谨慎地一步步前进,走了不知几公里以后,她遇到了水坑。还不怎么渴,默默记下位置,继续赶路。太阳开始西斜。白宁看着地上被夕阳拉长的身影,抬头看了看落日的方向。远远的,三三两两的象群踩着天际线游走。白宁突然想起了巴雅。视力受限,她尽量睁大眼睛,期待在其中寻到熟悉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着。临近黄昏,草原上开始刮风,气温转眼骤降不少。白宁被四面八方吹来的尘土迷了眼,她用象鼻揉了揉眼睛,顺着长长的象群队伍,一只,一只地数过去,数到第十八只,看到了一只领头的雌象。“真好。”“只要跟着她,就永远不会迷失回家的方向。”可她自己呢。白宁茫然看向四方。天地广大。但她没有方向。第9章 艾玛,遇到专业碰瓷的了低落的情绪像一团沼瘴,将白宁困在原地。她再无法前进一步。走了许久的路,身体的乏力感,此刻,爆炸式蔓延开来。四肢疲累得如同灌铅,直把她的精神与肉|体往地底拽。天空如此浩远,脚站方寸之地,却仿佛置身整个世界之外。很长一段时间,五感尽失。白宁本能地,倔强地,站在原地。夕阳在她身上铺满温暖的颜色,劲风卷起沙尘,拍打她的皮肤。这种时刻,从前出现过很多。在放学铃响的操场,在图书馆熄灯时的大厅,在放假前校门口的车站,在种种一个人处在无关热闹中的每时每刻。白宁天性乐观,她从不阻止忧郁的到来。所有情绪都是实实在在她血肉的组成。压抑天性,是某种程度的不自爱。没有人爱她,她更要爱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还没完全认识现实,适应象的身体,所作所为,是跳脱的,活泼的,不计后果的。但狮群的攻击,巴雅的维护,图鲁斯的支援,以及用象的身份与同类相处的感触,让白宁反而能沉下性子,找回从前的机敏。一个人生活,处处需要瞻前顾后,处处需要小心谨慎。反正总归没有依仗,那就做自己的依仗。戴上透明的盔甲,白宁又变成以前的白宁。她调整好心态,五感也一点点回来。肚子率先咕咕叫起来。距离上次进食已经超过八小时,该找地方吃饭休息,白宁往后倒了一段距离,去那个记住位置的水坑补充水分。再回到主路上,找了一棵地势较高的树靠着,眺望四周。东南方向,两三百米开外的猴面包树群下,隐隐传来狒狒的叫声。草原上的狒狒昼出夜伏,群居生活。一般喜欢挑选高高的树枝睡觉,聚集地外围,还会有雄性狒狒放哨。大象应该不是狒狒的目标食物,白宁起了凑近他们过夜休息的主意。她考虑,如果有食肉动物靠近,放哨的狒狒会发出示警,到时她跟着沾光,也能及时做出反应。否则光靠她自己警惕四周,肯定睡不踏实。既然目前没有队友,那就创造条件,寻找盟友,毕竟这几天她也深刻认识到,食草动物在草原上独立行走,和自寻死路没有区别。她可不想再被狮子咬一次。打定主意,白宁迈腿从树下离开。现在首要问题,需要测试狒狒会不会对她的靠近产生排斥。她每一步都刻意踩得轻柔,夯实,尽量不惊扰到理想盟友。临近粗壮显眼的猴面包树群,白宁的脚步放得更慢。草原狒狒的视力比象好很多,放哨的狒狒早就发现白宁了,但他们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白宁没有听到凶狠的哈气示警声,放心大胆在猴面包树周边寻找枝叶比较茂盛的树进食。猴面包树树干光秃秃的,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枝叶部分距离地面很远,不利于独象藏身,白宁本不想往树下去,但她吃了几口开胃前菜发现,狒狒群中心的位置,传出喧闹的争抢叫声。那声音听起来,兴奋,高亢,还带点愉悦。第一次在草原上赶上热闹,第六感觉得没什么危险,白宁便嚼着树枝,慢慢往热闹中心靠近。以为会看见什么新奇事长长见识,不想只斜眼看了一会,便急吼吼往后倒退,巴不得远离是非心中。热闹真不能瞎凑,差一点就惹祸上身。狒狒群那么喧闹的原因,是两只强壮的雄狒狒在争夺一只发情期的母狒狒的**权。他们不仅彼此打得头破血流,其中一只险胜后,嘴里还叼着什么血淋淋的东西,当着众狒狒的面,直接就骑在那母狒狒身上耀武扬威,开始办事。白宁嫌那场面辣眼睛,移开视线。却不小心瞥到那雄狒狒胸前,晃着一颗剩下半拉脸的花豹幼崽的头。呕......刚咽下去的树枝差点直接吐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