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树棠知道她喜欢细巧的耳钉,而且她这样的人配细巧的耳钉耳环,就愈发是知性美丽。自从意识到自己爱上姐姐之后,一些记忆碎片就时不时地浮现,仿佛在提醒自己比自以为的还要更早爱上柳见纯。她给柳见纯送车子旁听的那堂课上,姐姐就是戴了一对很小的钻石耳钉,很小,然而切面精美,闪得夺目。夺目到在很远之后的现在,她竟然比当初能更清晰地回忆起那两个光点。“小树。”柳见纯把她叫回了魂,“选这两种是有什么寓意吗?”“我家做生意的,我妈妈就有点迷信,家里院子里也种牡丹花。”面前的两只小盒子里盛着的是一系列的两件首饰,是一对牡丹耳钉和一条黄金牡丹项链。虞树棠是直接通过关键词找的,所以非常快。“这寓意很好的。”柳见纯说,“那这条蛇手镯,是因为你爸爸属蛇吗?”“对。”虞树棠笑道,“我爸比我妈小一岁,他属蛇,正好比我大两轮。”正好比我大一轮。柳见纯心里不由得想。“选得还挺顺利的。”虞树棠说,“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可以多逛逛。”今天是除夕,店里人挺多,她先付了钱,心里想的是,再多逛逛,她要多观察一下姐姐喜欢哪样。没想到柳见纯好认真地问她:“小树,不给自己买件礼物吗?”至于自己的,她打算等小树从京城回来再给。虞树棠怔了一下:“我给自己买什么礼物啊?”“你都辛苦一年了。”柳见纯说,一双美丽的桃花眼专注地望着她,“去年专业实习,又论文答辩,研究生毕业,下半年又一直在法尔林忙,得买点东西犒劳一下自己呀。”犒劳?虞树棠感觉自己好久没听到过这个词了。她妈妈对她要求很严格,但从来不是说达到目标才让她买什么,她就物质充裕地过了这么多年,好像从来没有过犒劳这个概念。现在确实可以犒劳。不过虞树棠不想。她站得很直,绷得很紧,她现在没有多少钱,她还有很多想买的没有能力去买,她不喜欢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她已经有了很多衣服首饰,她现在一分钱都不想再花到自己身上。她曾经对自己的学习是高标准,现在对自己的事业是高标准,现在对自己的消费也应该是严格标准。她享受得够多了,所以现在一切停止,更何况,她的年终奖真的没有那么多。“不用啊。”她真心实意地说,“不用什么犒劳,姐姐,我跟你在一起就已经很足够了。”第107章 好让柳见纯知道,自己爱她,在有限的时间里,无限地爱着她。家里打扮得喜气洋洋, 虞树棠爸爸每年都要上网买一些质量很差的装饰品,力争花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把别墅上上下下的中厅打扮得像小商品批发市场。不过到底是十分喜庆, 杨秀桦容忍了。两人从高铁站把虞树棠接到家, 刚好八点钟,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虞家就等把女儿接回来再下锅。虞树棠拦住他, 吃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她也很高兴,想先把礼物送出去。不管怎么样, 这可是她第一次自己赚钱给家里人买的礼物。杨秀桦也早就发现了,她和虞家喜滋滋地:“这是你从申城带来的特产啊?这都是什么?之前送你上学, 去了那么多次申城, 也不知道买什么好, 那些东西咱们这儿有的也不少。”“这些咱这儿都没有一模一样的。”虞树棠一样一样地给介绍, “这个是哈氏的蝴蝶酥, 这个是花园饭店的白脱饼干, 还有这个,本来该是现拆的蟹粉做的月饼,可是要带回来,肯定不如在那儿吃好吃了。还有,这是腊肉, 自家腌的。”一听这话, 两人都觉得不对, 果然听闺女嫣然笑道:“其实我也不能算是很了解, 这是见纯给选的。”虞树棠私心没有叫姐姐,而是叫的见纯, 她总觉得这样显得更正式一点。“那怪不得。”虞家倒是很认可,“本地人选的那肯定好。”杨秀桦撇了撇嘴,露出一副牙碜的神情:“* 还见纯,人家大你几岁?能不能尊师重道一点。”她本来还对女儿特地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很感兴趣,这会儿看也不看坐沙发上了。虞家厨师本能发作,掂着腊肉看,虞树棠知道自己妈妈什么性格,也跟着坐到沙发上,从旅行包里取出礼袋:“妈,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不过在给你之前,我觉得要把事情掰扯清楚。”“你这是威胁。”杨秀桦说。“嗯。”虞树棠理直气壮地承认了,“妈,你就说她给咱们家送这些新年礼物礼数到了没到吧,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你对人家这个态度,人家还惦记着要给你们带,她真的是个特别好的人。”“你这话说的。”杨秀桦说,“你这孩子真是一点人生阅历都没有,我对她不满意是理所应当,她心里也清楚,而且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跟我较劲。送新年礼物不是应该的吗?你们现在这个关系,她肯定是要为你着想的啊。”不等虞树棠反应过来,她一把把袋子夺了过来:“我倒要看看闺女第一年上班送我了什么好东西。”虞树棠拿出另一个礼袋递给爸爸,虞家同样是心花怒放,拿出镯子第一时间向妻子展示:“你看!这闺女给我买的!”“你看这给我买的!”杨秀桦看到金灿灿的牡丹耳钉和项链,一时之间什么气都忘了,这东西在她看来当然谈不上多么贵重,可是女儿的这份心意,真是比金子还真。两人都兴高采烈地往自己身上戴,杨秀桦在一边说:“你不准戴,你马上进厨房了不能戴,新镯子别再弄得不好了。”虞家在镜子前面照来照去:“我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再摘。”杨秀桦端着个小镜子同样是喜不自胜,这首饰意头又好,她打算这个新年就要一直戴着了,谁要问,她就说:“哎呀,我家小树给我买的。”虞树棠见她俩开心,自己也开心,还不忘补了一句:“姐姐陪我一起去的,我还征求了她的意见呢。”这丝毫不妨碍杨秀桦继续在那儿美:“她的作用微乎其微,你这又是牡丹又是蛇的,明显是自己想出来的创意,她能这么了解我俩?”虞树棠之后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往耳朵里进,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工作怎么样?”她本来以为虞树棠会像之前很多次自己问学习,问工作一样回答,挺好的。没想到虞树棠默了一会儿,居然说:“工作很累。”杨秀桦终于把镜子放下了,她刚要说什么,虞树棠就又下意识地补充道:“妈,我不是抱怨的意思,这工作挺好的,就是……确实很累。”“妈和其他懂的人也打听过,投行是很累的。”杨秀桦道,“有多累啊,具体什么情况?”她很想说,抱怨也没关系的,只是略停了一停,没能说出口。她现在心态实际上是稍微有了些改变的。小树小时候,她忙事业忙得脚不沾地,自己对自己的高标准不知不觉导向了对小树的严苛要求。抱怨是不可以的,喊累是不允许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样才可以。讲实话,自从小树闹着要留在申城,要和柳见纯在一起之后,她断断续续地反思过,有很多事情,小树心里不懂,她心里门清。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已经变了,靠努力得不到想要的一切,只是她没办法和小树讲,只能暂时这样。杨秀桦心里也不自觉地很乱,她又问了一遍:“就是,什么时候上下班,工作量特别大吗?”“晚上好的话,十一二点能下班,经常做到半夜。晚上三点才能睡觉。”虞树棠说,“因为项目多嘛,这样效益好,年底发的奖金才多。早上七点起床,有时候老板八点就会要求开会。大部分工作都是重复性的,改ppt和底稿,做财务模型,回复各种邮件,出差参加会议,和很多人打交道。感觉时间特别不够用。”虞树棠一口气说完,没能刹住车,继续忍不住说:“而且我觉得让人最难接受的是,所有的工作根本不是按计划来的,不是说主观能动性就这么差,而是工作指令特别突然,我想去看电影,本来都要走了,结果一个命令下来就全泡汤了。还有,即使周末休息的时候,也总会有工作邮件和信息。”她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说不是抱怨,最终还是抱怨。杨秀桦默默地暂时没有说话,她常年的教育理念和内心的第一念头产生了冲突,她不由得想,我努力了大半辈子,难道就是为了让女儿上这种一天只睡四个小时的班的吗?这种想法太错误了,她自然不会说。“是不是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杨秀桦慢慢地讲,“总不能每天都这么高压,起码要保持一个正常人的生活的,早上七点钟起床,晚上七点钟能下班,起码要这种,要不然确实是没空干其他的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