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脆的好吃。”虞树棠心情太好了,她牵着柳见纯的手在纽约的夜色中走着走着,居然忍不住傻乎乎地说,“我也觉得……脆脆的好吃。”她的颊边漫着红晕,甜丝丝地说:“小蝴蝶酥就是脆脆的。”柳见纯不知怎么,竟然也有点脸红了。她半真半假地嗔了一句:“别叫我小蝴蝶酥呀,没大没小的。”怎么会脸红呢?她自己都觉得好奇怪,她一向是个很开放的女人,对很多事情都很大胆,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什么,怎么偏偏为这句话,这句别人同样也和自己说过的话,就脸红了呢?她心神动摇,赶快转移了个话题:“小树,其实你不喜欢这样的店吧?”“没有不喜欢啊。”虞树棠道,“我自己还有只小鳄鱼呢。而且申城那家我也去过好几次。”“你只有一只小鳄鱼。”柳见纯说,“你去店里买的东西,都是送给我的。”她捏了捏虞树棠的掌心,她发现自己现在很喜欢这个动作,因为自从之前小树问过她在外面能不能牵手之后,每次出来,她总要牵着自己的手,没有一次主动放开。虞树棠这下无法反驳了。她确实本身从不买毛绒玩具,自从见到柳见纯家那只骆驼胡杨之后,才感觉心被打开了一个毛茸茸的缺口,而且柳见纯喜欢小猫,她马上爱屋及乌地也对小猫特别喜欢……她的喜好,全烙上了柳见纯的痕迹。她想了想,和柳见纯一边往时代广场走,两人一会儿打算在那边的韩国城吃晚饭,一边慢慢地说:“我小时候有毛绒小熊和毛绒狮子,幼儿园之后,家里就没有毛绒玩具了,可能是我妈妈觉得我过了应该玩的年纪了吧,不过实际上我很喜欢有毛茸茸的小伙伴陪着一起睡觉。”“之后也就再也没有买过,感觉就是那次去你家坐了胡杨,又把我这个开关给打开了。只是关了太久了,再打开可能就有点迟钝了。”她嫣然一笑:“但是只要是送给你的,只要是陪着你的,我都特别喜欢。”哪里需要她把小树的心给捂热啊?柳见纯有时候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样的魔力,小树遇到她,一颗心便自行冰消雪融了,反倒来热烘烘地暖着她。“这么亲眼看到,”巨大的广告牌在黑夜里颜色鲜艳,光影缤纷,柳见纯只有一个词可形容,“真的是有点震撼。”“白天还没有这样的效果呢。”虞树棠道,她故意走得很慢,好让柳见纯多看一会儿,“姐姐,我给你拍两张照片留念吧。”柳见纯笑道:“留念?我还以为你们现在早不会这样讲了,很老套的呀。”“留作纪念有什么老套的?”虞树棠这次来纽约,特意把自己八百年不用的相机都带了过来。“还说不老套,现在不都用手机自拍了吗?”柳见纯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找了一个她觉得最漂亮的招牌站到了下面。本以为拍了两张就算,没想到虞树棠拿了相机就不愿放回去了,手也不和她牵了,在旁边一心拿着相机拍她。“走路有什么好拍的呀?”柳见纯真心地问,虞树棠说:“就是想记录一下。”也不是故意记录什么事情,就是很简单的她和柳见纯散步去韩国城吃饭,她觉得这种无聊的视频就已经足够幸福了。“我有个同事给我推荐了一家,说那家的荔枝烧酒特别好喝。”柳见纯转过头,相机镜头是一只更敏锐的眼睛,她美丽的面孔和柔情的笑容简直是纤毫毕现,虞树棠不由得怔了一下,只听到她讲的后半句话:“……上次你可醉得厉害。”“上次那是意外。”虞树棠道,“我酒量没那么差的。”她可不好意思讲什么酒不醉人之类的话,那也太丢脸太土了,可是……她确实一和柳见纯单独相处就想头晕,尤其是在那种环境下,灯光柔软,方桌狭小,还有酒,一杯她就想要晕倒了。一个又令她激动又让她慌张的事情还在心里沉甸甸地坠着呢!套房里可只有一张床!店门倒是十分暗黑风格,外面还有铁栅栏一样的东西围着,柳见纯用手轻轻地盖住了镜头,示意她该收起来了。灯光昏暗,稠粉稠绿,比起餐厅,更像一个光怪陆离的酒吧,只不过十分安静。两人选了一张有沙发的桌子坐下,沙发极软,虞树棠一下没坐稳,险些歪到柳见纯身上。“这就醉啦?”柳见纯逗她,虞树棠自己脸颊烫红,不好意思讲话,就一味地看菜单,然而刚把菜单拿起来,就想起柳见纯看不大懂,也顾不得害臊,马上又凑到姐姐旁边。柳见纯晚上吃不了太多,懒洋洋地靠在她肩膀上。虞树棠一边念着菜单,一边心不在焉,她另一只空闲的手放哪也不是,放到自己的腿上或者桌子上未免也太傻了,放到沙发上?旁边就是柳见纯,哪里有空隙给她放,一放就放到柳见纯的腿上了。她心跳急促,想要虚虚地揽住柳见纯的腰,就听见姐姐轻声说:“搂住我吧。”好细、好细的腰。虞树棠借着摇动的灯光偷眼瞧了一下柳见纯的表情,姐姐神情平静,完全在听着她的菜单,这份从容简直带上了一种异样的性感。在她看来那些话十分大胆,从柳见纯口里说出来,却是镇定平常,正是这种反差,每次都能让她心脏止不住地震颤。“总是紧张。”柳见纯低低地嗔了一句,“荔枝烧酒,还要什么?太多了也吃不完,少要一点。”“哪有紧张。”虞树棠嘴硬道,“嗯……少要一点。”她居然奇迹般地紧张到难得有主见了一次,“那要一份部队锅和一份鸡爪饭团吧。”“好。”柳见纯没什么异议,她从虞树棠怀里直起身,也不反驳刚才的话,含笑说了一句:“小鳄鱼嘴硬。”烧酒是最先端上来的,她们点的是一壶一升装的,里面还有很多大颗饱满的荔枝果肉。虞树棠捧着自己那杯抿了一口,酒精味道很淡,咽下去之后,很快就有一股甘甜的后劲涌上来。这真是心理作用,要么是心理作用,要么是柳见纯身上的香水气味,这一口喝下去,立竿见影地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她闻得清清楚楚,还是那股浓紫色的香气,部队锅咕嘟咕嘟地散发着香气,柳见纯专心地吃了一颗烧酒里泡着的荔枝,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好清澈,一点都没被酒精影响。“姐姐,最近你好像总是喷这款香水。”她问道,烧酒解腻,吃着部队锅喝,不知不觉就喝下去一杯,倒是柳见纯点了点她的杯口,让她喝慢一点。“对呀,见你的时候就会喷。”柳见纯很自然地说,“等着你找到答案呢,暂时不打算换香水。”“非得我自己找吗?”虞树棠问,“姐姐,你告诉我呗,我真不知道的,是喷在耳后,还是手腕上的?总觉得闻起来不像。”“你可以自己闻闻试试呀。”柳见纯道,部队锅里的豆腐很嫩,她很小心地放凉,“又没有只许你猜。”虞树棠这下又脸红了。她将胳膊支在桌面上,侧过脸看柳见纯吃饭。柳见纯随便干什么事,她都觉得好看,看得入神,某种意义上,虞树棠想自己也是无药可救了。她就是网上那种大家最瞧不上的一恋爱就满心全是对方的那种人。她也不想啊,怎么办?第一次恋爱都是这样吗?她太努力想做一个合格的,成熟的恋人了,可是做得到吗,做得好吗?她想肆无忌惮地给柳见纯打电话,疯狂的打扰她的生活,想见面,想拥抱,想接吻,想闻她身上香水气味的来源……想做可能还不太合适的自己也不大会的更亲密的事情。“小树。”虞树棠猛然从无边无际的思绪中被拽回到现实世界,荔枝烧酒已经喝净了,部队锅和鸡爪饭团甚至都吃完了,我什么时候吃的呢?不可能是姐姐全吃完的吧?“幸好你多吃了点,要不然可就要剩下了。”柳见纯说,她饶有兴致地望着虞树棠懵然的神情,这棵漂亮的小花树茫茫然的:“我吃了很多吗?”“不少呢。”柳见纯道,“我们还说了好多话。”“好多话?”这下虞树棠睁大了眼睛,乌黑的瞳仁湿润润的发颤,“我没胡说八道吧?我们都说了什么重要的话?”她很警惕:“姐姐,你没有骗我吧!”“我为什么骗你呀?”柳见纯笑了,她亦真亦假地说,“你说好爱我,想赶快回去和我接吻。”这是能在外面说的话吗!即使周围的座位没人,柳见纯的声音也不大,虞树棠还是腾的一下从脖颈燎到了面颊:“我说、我、我没说吧!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那你怎么回答的?”她试图反将一军,结果柳见纯悠悠地喝了一口大麦茶:“我说好呀,所以我叫了你一声,我们该回去了。”虞树棠呆呆地背起自己的相机,无法想象自己刚才到底有多丢人。路上她喃喃地又问了一句:“姐姐,我还说什么了没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