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树棠不由得微微笑了,刚才柳老师一点也没端着,是她没见过的生动活泼,特别……小蝴蝶酥式的可爱。她是真后悔听付少琳讲了这件事,小蝴蝶酥这四个字现在已经挥之不去了,只要她一看到柳见纯,脑海里立马就是:小蝴蝶酥。柳见纯一说话,句尾的语气词落在她耳朵里,就像蝴蝶酥缠绵的黄油奶粉香气。“柳老师。”她笑着,“不用请我喝的,我中午在食堂喝过一杯奶茶了。”“那就不喝奶茶。”柳见纯对她嫣然一笑,“没关系的,我也想喝了呀。”虞树棠心弦一动,她本身就不是爱客套的那类人,只不过更不愿意让老师破费,柳见纯那话婉转中勾连着一丝方言的嗲气,一时之间让她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了。柳见纯道:“我们点做椰子那家吧?小树,你想喝什么?”“我都可以。”虞树棠道,她没接柳见纯递过来的手机,这不是客气,她一向是都可以。吃饭没有忌口,除了不太能吃辣,喝这些饮料甜水更是什么都行。柳见纯想了想:“那就点清补凉吧,之前吃过,还挺好吃的。”她余光瞥到徐蔚然要说话,直接打断了:“你没得选,绿豆椰子水一杯。”“我要玫瑰胶原的!”徐蔚然大声抗议。柳见纯低头点单,当然给她点了玫瑰胶原的,自己点了一杯鲜椰小叶乌龙,虞树棠的她没点鲜椰茶,也没点稍显寡淡的椰子水,跟刚才说的一样,她点了一份有椰乳、椰子水、椰青冻,小料满满,还有西瓜的清补凉。苹果肉桂司康是小鱼的形状,这儿的椰子饼干居然叫做笨笨小鳄鱼,柳见纯迟疑了一下,还是加进了购物袋里,这可无关私心哦,柳见纯想,体力活中间不补充能量,怎么干得下去!徐蔚然舒舒服服地坐在小沙发上等着饮品,柳见纯在自己的新办公室却有点闲不住,她把一盒湿巾放在办公桌上,忍不住地就要扯出一张,从办公桌到书柜的擦来擦去,也不是洁癖,只是新到一个地方,总要擦一遍才安心。虞树棠看她忙忙碌碌,自己也待不住,拿了一张湿巾走到她身旁。鹿鸣楼是惟宁大学这些年最重要的一项工程,即是取自“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发展到现在有了* 求贤若渴,英才集聚的意思,听说暑假之后的落成典礼上,有一个节目便是学着鹿鸣宴的样子,先奏鹿鸣曲,再朗诵鹿鸣一诗歌。这栋楼造价高,设施现代化,装修都是统一订制,书柜都在办公桌后做了通顶,容量是大了,打理起来也是更麻烦了。虞树棠个子较她更高,伸长胳膊,轻轻松松地又向上多擦了两层。“老师,一会儿我搬个凳子过来,把上面的都擦了。”柳见纯没想到自己怎么给人家又找了个活,因为方才的动作,两人肩膀相碰,她悄悄地向旁边撤了一步,低声道:“不用的呀,其实不脏的,只是我想擦一擦,而且之后也会有保洁人员帮忙打扫的。”“那打扫的也是地面。”虞树棠无知无觉地又往她那边靠了一靠,伸手去抹那个方向的灰尘。这棵生机勃勃的小树赤裸的肩膀带着一种年轻的,运动过后的热度,隔着一层自己薄薄的体恤布料,柳见纯险些觉得被直直地烫到了心尖上。她不动声色地,又往边上退了很小的一步。外送一到,还没打开袋子,一股烘焙甜品的浓香就满满当当地溢了出来。徐蔚然拿了一只椰蓉碱水球吃,一面打趣道:“这司康还是小鱼形状的,可得给小树。”“是呀,是小鱼的。”柳见纯附和了一句,她半抬着目光,清晰地望到了虞树棠看到鳄鱼饼干眼睛里的惊喜,她也就抿着唇笑盈盈地:“小树,你多吃点。”虞树棠严格来说,对小动物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她当然喜欢毛茸茸的小猫小狗,也喜欢顶着橘子的水豚等等等等,然而她对哪一种也都没有特殊的偏向。只是之前买衣服的时候,她无意间发现有家店短袖上各式各样的鳄鱼毛巾绣标十分可爱,就连带着不知道怎么,也有点对这种动物有些感兴趣了起来。她没想到这饼干居然是不常见的鳄鱼形状,忍不住就有点高兴:“老师,”她并没有动那块饼干,打算一会儿和两位老师分着吃,柳见纯坐在她旁边,听到她的声音,长长的睫毛抬了起来,专心地听她说话。“你知道鳄鱼的性别其实是温度决定的吗?”柳见纯有点讶异地啊了一声:“我还真的不知道。”“我是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科普。”虞树棠的眼睛亮晶晶的,第一次见面时候那种傲然的气魄此刻变成了一种兴致勃勃的孩子气——又出现这种错觉了。柳见纯想,不知道为什么,她时常觉得小树是个成熟的,令人心悸的成年人,又时常觉得她有种令人怜爱的,幻象般的孩子气。“我也是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说鳄鱼叫温度依赖型性别决定。”虞树棠一本正经地说,“温度低于三十度的时候,破壳而出的就会是雌性鳄鱼,温度是三十四度的时候,就会是雄性鳄鱼,温度在两者之间,就会是不同比例的雌雄后代。”“原来是这样吗?”术业有专攻,柳见纯完全不知道这些生物知识。“所以我看上面讲聪明的鳄鱼妈妈会利用温度控制自己后代的性别。”虞树棠说,“除了鳄鱼,很多海龟、鱼类,还有一些蜥蜴也都是依靠温度决定性别的。”“你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柳见纯笑道,“我有个朋友喜欢养爬宠,她家里有只很漂亮的彩虹飞蜥,我记得她之前好像和我科普过,就是说的这个温度决定性别,彩虹飞蜥好像是第一个被发现这种习性的动物。”“你说的是方科吧。”徐蔚然插了一句,又拿了一只碱水球,“她家除了那个彩虹色的,还有一只粉红色的美西螈,我觉得那个最可爱。”柳见纯嗯了一声,把司康推到虞树棠面前:“快吃,不然你徐老师一会儿全吃光了。”徐蔚然听完,顿时又多拿了一个碱水球以证清白。司康小小的,就是一个人几口的量。虞树棠不推辞,吃到满口的苹果肉桂香气,见柳见纯又把饼干往自己这里推了一推,这才摇了摇头:“老师,饼干分一分吧,太大了,吃不了那么多的。”柳见纯就郑重地将懒洋洋地甩着尾巴的鳄鱼饼干分成了三等份,虞树棠平日里不是爱说话的性格,不过她面对着柳见纯,明明对方是老师,她该更不爱说话才是,但偏偏相反,她莫名其妙的,可能是觉得柳见纯无论什么都会好好地回应,这才让她变得有表达欲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把脑袋和尾巴单独分下来。”“因为做得太可爱了。”柳见纯真就认真地回复她,“不想这么掰掉头和尾巴。”徐蔚然在旁边扑哧笑出了声:“我又想起来咱俩大学时候吃熊字饼那件事了。”“你还好意思说!”柳见纯稍扬了一点声音,她觉得今天同意和徐蔚然一起搬书简直是最大的错误,徐蔚然一下两下,简直要把自己在小树眼中原本的形象毁得要差不多了!她心念电转,转眼又觉得自己大约在小树眼中可能早就没什么形象了。明明是自己请人家帮自己配车,可之前又那样拒绝人家好心地想要教自己骑行的邀请,现在……她将甜品纸盒一个个收拾到袋子里,现在……之后也不会再有任何接触了。徐蔚然意犹未尽地仍然一定要把这件事讲出来:“当时我和你柳老师一起看书的时候吃熊字饼,她觉得那个小熊特别可爱,但是我特别喜欢吃的时候把熊头掰下来,分两口吃,她一看见我掰就生气——”“然后你猜她干了什么?”虞树棠想都不想:“把饼干拿走不让你吃了。”“不,”徐蔚然故作严肃,“是欧亨利式结尾,她气得不让我吃熊头,自己把头全吃了!”虞树棠一下没绷住,柳见纯转过身,就看到她脸上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笑容,阳光灿烂,露出一口整洁的小白牙,犬齿尖尖,像头凶猛的……毛巾绣标或者黄油饼干小鳄鱼。她被这笑容照得晃神,停了一停才有些羞恼地把放着垃圾的纸袋塞到徐蔚然怀里:“收拾你自己办公室去吧。”徐蔚然二话不说跑路了,虞树棠也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她快步出去,从每层的杂物间里搬出一只凳子,手脚很利索地踩着凳子够到了书柜的最上层。“小心。”柳见纯仰着脸,关切地提醒了一声。这里除了办公室的电脑椅,其余的都是这种银色的钢木方凳,凳面小,看起来支撑力也弱,柳见纯看着都提心吊胆。“其实很稳的。”虞树棠道,惟宁大学教室里基本都是这种学生凳,看着是单薄点,不过四脚还算坚固,平衡性还可以,再加上她经常运动,对自己身体有数,并不在意地又往旁边站了站,倾斜身子去擦柜子的边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