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母,老父母可要替学生作主啊!” 当天下午,他便跑来了衙门告状。 贾文平不服,拱手开口道“老父母,这案子甚是简单。衙门里那个范六儿白役,便认得那伙儿闹事儿的无赖。老父母只需传唤一番,便可破案” 一听这语气,贾文平才明白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试探地说道“老父母,学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在下毕竟乃生员,若自家店铺被一众无赖砸了,实属有损士林颜面、大明礼仪威严。” “学生这次不是来闹堂的。”见姚知州对自己很有恶感,贾秀才赶紧解释道“只是自家的店铺出了事,特来状告。” 说着,又在贾文平想开口的时候,打断言道“上次一事,本官已然去函提学道了,这次你又明知故犯,看来心思真不在学业上” “嗯”姚璟这才点点头,还不忘交代道“店铺的管理费,可是本官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举措。你身为生员,更要以身作则才是。” 可他毕竟只是个秀才,在官场上跟姚璟比起来,要人脉和人脉,要品阶没品阶,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看着贾文平退下时的不甘背影,姚璟这才不屑地哼了一声,对着身旁的陈铭言道“朝廷养士百年,竟养了这么些个混账东西!” “东翁息怒,”陈铭却对此早就看淡了,一捋胡子嘿嘿笑道“润德这不正替东翁整治这些人嘛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没成想润德动用了那些泼皮无赖,真可谓是一物降一物!” “这般分化打压,本官处置起来倒也极为方便。”姚璟闻言却仍未舒缓,而是还不由蹙眉道“不过,润德难道只有这些本事儿?如此手段,跟小孩子过家家有何区别?” “嗯”对于这点,姚璟也很是认可,便吩咐陈铭道“劳烦先生去牢房走一趟,看看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本官一想起他在堂上哼,想起他就上火!” 悠悠想着这些,陈铭便来到了州衙牢房。可一看到何瑾的生活状态,顿时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 何瑾却盘着腿儿在炕上吃鸭腿,还啃得满嘴流油。一旁的小月儿,贴心地为他捶着腿,沈秀儿正端了一杯酒,看样子还要喂何瑾 陈铭气得当下就想吐槽,可何瑾却抢前一步伸手,道“师爷,您别说了,我娘刚来过了” “我娘来了后,看到我这样子,登时就走了,说看多了会折寿!”何瑾嘿嘿一笑,又道“所以,师爷此刻的心情,我是很理解的。” “当然”何瑾啃完了鸭腿儿,顺手朝窗户一扔,擦擦手道“当然是不能的。” “重点是”何瑾想了想,也不知如何跟陈铭解释,便道“重点是,老爷子你知道丁逸柳昨日在州学,找那些秀才们摁手印儿了吧?” “也不用专门儿往府城或科道那里递,只要秀才们摁了手印儿,这事儿就成了士林里的大事儿,自然有豺狼嗅到腥味前来。” “生员再怎么说,也是国之栋梁,且咱大明不禁言路。这事儿要是闹开了,非但大老爷罩不住,说不定还会牵连起一场大祸!” “淡定,淡定没那么严重。”故意挑起头儿的何瑾,这会儿却老神在在起来“那些秀才们也不是傻子,跟着丁逸柳起哄来闹一闹还行。真摁上了手印儿,就是跟师父不死不休,为了那三瓜俩枣的管理费,他们犯得上吗?” “嗯?”陈铭隐隐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却还有些云山雾罩“你的意思,是通过这事儿先分化那些秀才生员,让他们离心离德?可是,丁逸柳那里不罢休,案子还是结不了啊?” 随即看到陈铭一头雾水,他又放松了神态,解释道“眼下丁逸柳冥顽不灵,敢在州学里黑师父黑我,我们总得先见招拆招,找个人给他唱对台戏吧?” “当然是严秀才啊。”何瑾跟看傻子一样看着陈铭,道“他可是州学里的廪生,也就是意见领袖一样的人物儿,比丁逸柳强多了。我们替他找回了爱妻,他难道不该替师父说句公道话?” “妙啊!”陈铭一听这个,不由喜笑颜开,一拍何瑾的大腿道“届时此消彼长,丁逸柳孤掌难 “不错,正是这样。”何瑾这也才笑了起来,挥手道“既然如此,那师爷您还等什么,还不快去严秀才家中一趟?泼皮无赖的,刘火儿就能办好,可这严秀才的家门,只有您这位老秀才去合适” 屁股刚抬起的陈铭,忽然一下反应过来了“小子,刚才我一来,你就故弄玄虚,随后才道明整盘谋划,是怕我不尽心去办这事儿?” 何瑾丝毫没被揭穿的自觉,反而还笑呵呵地说道“而且这事儿办好了,师父能不高看老爷子一眼?小子我可是在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