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延眨巴眼睛看着秦羡:“师尊是如何想的?”秦羡则道:“或是世界,或是修士,我也不知晓。”“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生出自己的神识,有了自己的意识那一刻,就算是世界,那它也是已经不再是个世界了。”重延笑了一声,“我成为真魔,自然就会前尘忘尽。或许我曾经是一个无知无觉的世界,但当我成为真魔时,就不会再去想身上原本的生命,而是要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塑造自己的形态。”重延没有直说,但秦羡如此也就明白过来。或许重延在是真魔之前,也是虚空之中的一处世界。世界啊……秦羡抬头看着苍穹。世界有了意识会如何呢?它或是慈悲怜悯,又或是厌恶身上那些烦人的小东西,更甚者它根本就漠不关心,就犹如重延这般。道经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这世间或许本就是一个大的轮回。秦羡摇了摇头,最后叹道:“那你打算如何去做?”重延笑了笑:“天若有情天亦老,既然师尊喜欢这片天地,那就让这天地长长久久的持续下去就好。”第91章 家两人如今再看这方天地, 又与平常不同。对于凡人而言,天地无垠,就算花费一生时光也无法走到尽头。而对于修士而言, 这方天地, 从广袤无垠, 渐渐的就变成了一个囚笼。攀登巅峰者,便想要破开囚笼,去往更为广袤的世界。如今重延与秦羡都为这方天地顶端, 她们停留半空,神识一扫, 就可以覆盖极广,凡人的生死离别, 弱小修士在山林之间艰难斗争, 都会一一传入她们的耳中神识,无一例外。秦羡愣愣的看着这方天地, 突然一声叹息:“如今想来, 我竟不知因何而修行。”重延低头看着大地,笑了笑:“这又有何不好呢?这一路行来,总归不枉此生便好。”她两人双手交握,一起入了城,漫步城中。无论过去多少年去,城中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但喧哗热闹始终不变去。她们两人寻了一处酒肆落座, 堂上说书人将那惊堂木一拍, 说得正是上瘾之时。重延侧耳一听, 说书人这次说的不是修仙仙人,带着一家老小得道飞升的故事了, 而是将话题一转,说起一个武林俊杰的故事。俊杰年少有为,手持一柄单刀独闯天下,无人知其来历,也无人知其归处。他每战每胜,一路朝上,没有什么家国大义,不见什么行侠仗义,就只快意人生,什么都一刀斩之。秦羡笑:“倒有几分刀宗的感觉。”重延不可置否,只与秦羡一起听下去。只听得说书人说道:“那刀客经历千辛万苦,登上武林顶端,茫茫四顾,再无敌手。他一路往前,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只想看到更多的风景,去寻更多厉害的刀客武师。有一日,他行到山巅,看着前方原野空茫,草长莺飞,茫茫四野,再无一人烟。”“他在崖山枯坐三日,大笑三声,扔下刀,转身而去,从此武林之中再无人看到他的踪迹。”说书人一拍堂木,说了句多谢各位客官听众的话,故事就此了结了。但是旁人却十分不满,有人喊道:“说书的,你这结尾岂不是太糊弄事了么?这刀客已经到了顶端,扔了刀,他又要去哪里呢?他没有妻子儿子,没有金银钱财,他一身大好武艺,不开宗立派,广收子弟吗?”说书人想了想,便道:“或是他已看过顶端风光,这些与他而言就没有了旁的意义。他扔了刀,自然就不是一个刀客了。或许他去城里做了一个屠夫,又或许去乡下做了一个老农呢?”那客人急忙摇头,十分不满:“你这话说的着实没什么道理,一个屠夫又或是一个老农,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说书人笑道:“你又如何知道一个屠夫或是老农的人生就不能足够精彩呢?他见过繁华,自然也可以换一个活法。人又不是一辈子的英雄。说不定,他也成了一个说书人,就在给你讲故事呢。”众人闻言大笑起来,纷纷抬起酒杯茶盏,对着说书人道:“敬我们大侠一杯。”说书人有一股洒脱气质,也哈哈一笑,仰头将茶盏中的茶一口饮尽。这场散去,于是说书人又变成了酒客,他拎着酒,行到重延两人面前,打量着两人。重延和秦羡倒是不惧,她们幻化成普通人,眼前这人没有灵气,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是决计不可能发现她们的真容貌的。“两位看上去十分面生,可是旅行者?”说书人问道。重延没有说话,秦羡倒是点了点头:“正是。”说书人又笑笑:“可喜欢在下的故事?”秦羡道:“我此前在旁的城市听到的都是说的仙人故事,今日这个故事没有听过,确实新奇。”说书人笑道:“阳光之下哪有什么新鲜事,都是前人故事罢了。至于仙人传说么,那些离我们太远,谁会去听呢?”一旁的人也插嘴进来:“正是如此,仙人虽然飞来飞去,活得又长,可总像是很容易丢命一般。我等不爱听。”“原来如此。”秦羡点头,她放下银钱,对说书人又点点头,“你故事说得很好,我很喜欢。”话音落下,香风过去,两人就已经不见踪影,旁人眼神迷离,陡然回过神来,就仿佛忘记了方才的那一段事。只有说书人看看自己,又看看桌面。桌上只有两盏残茶,上面放着银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