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咬着牙:“可是你,可是你……”话音还未落,忽听一声轻唤:“师尊,你在做什么?”天成顿时不敢做声。秦羡转头,看见重延立在门口,她手中提着一个盒子,正定定的看着秦羡。秦羡朝重延走过去,天成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秦羡正靠近那冲天的魔气,仿佛是一只羊羔走向狼嘴一般。“你身上有酒味,喝酒了?”秦羡问道,修行人五感敏锐,她还是走近了些许,鼻尖微动,又细嗅了一下。重延抬手也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很难闻?”“倒也不难闻……”秦羡道,她看向重延,“你身上有梅花的香气,像梅子酒。”重延顿了顿,笑起来,笑得有点傻,她抬手:“这里还有,给师尊带的。要喝一点么?”秦羡没有多做犹豫,便点了头:“好啊,只是此间无月。”“师尊要有月,此地自然便有月。”重延轻笑。而一直装鹌鹑的天成默默的听着。不是说道清真人去了魔域过的是非人的生活吗?这种昏君为博美人一笑的既视感是为那般啊?天成不止不明白,还有那么一点羡慕。重延拉着秦羡,她大袖挥动,笼罩在魔域上空的魔海就被逼得退散开来,月光落下,落在魔海里刚刚诞生的小魔灵身上。它们叽叽喳喳,畏惧的躲避开。也有妖物趁机探出头来,大着胆子,对着月光吞云吐雾,吸取月光中的精华。“比不得清微峰,师尊将就一下。”秦羡点头,她随意的坐下,魔宫的主人换得很频繁,哪怕是这样的地方,除了一个空荡荡的大殿显出几分豪华以外,别的都因为主人的不在意而透出几分萧索来。在廊下坐下时,屋檐上挂着的铜铃微微晃动,发出串串悦耳的声音。“这里也不怎么像是在魔域。”重延听见秦羡的感慨,她没有回答,只是端来一个矮几,倒上两杯酒。酒水是翠绿色,上面漂着浅粉的花瓣,闻着香醇浓郁,散发着阵阵灵气。花了大价钱,也确实是好酒。重延满意抬头,正想说话。却听秦羡又叹了口气,道:“也是,人也好魔也好,都在心中,而不在其他。”重延闻言,下意识的看秦羡的眼睛。那双眼睛晶亮,对上重延,没有闪避。重延觉得自己的心中一热,酒气在她的鼻尖缭绕,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先醉了一般。“我与你看一样东西。”秦羡道,她伸出手,手指上微微晃动了一下,颤颤巍巍的冒出了一丝火焰。重延几乎是本能的察觉到了那火焰的气息,她一把抓过秦羡的手腕:“你入魔了?!”说罢,她又打量着秦羡,“不对,你没有魔气。”“随心所欲而已。”秦羡道,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是修士,亦是凡人,亦是有不甘,绝望,愤怒,痛苦……魔修……不过是放任自己的欲望,拿这些作为养料。”重延低头看着那一丝细细的火苗:“那师尊在想什么呢?”是什么让她痛苦了吗?重延想着,若是旁人,重延大可让对方后悔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但……若秦羡感到痛苦的是她自己呢?重延还能做到放手吗?重延默默的握紧了自己的手。她费尽心力,花费了那样漫长的时间布局,将秦羡终于逼迫到了身后再无一人,只有自己可以依靠的境地。她想,都说真魔是魔,没有人的情感。或许这也是对的,她对秦羡从来都满是独占的欲望,她骗不了自己,也做不到大度的放开。“我在想……阿延是不是也经历了很多的痛苦呢?”秦羡开口,重延惊讶的抬头,但秦羡却反是低头下来,端起了酒杯:“不喝吗?”重延哦了一声,她看了酒杯一眼,秦羡感觉到一阵温暖,酒被无明之火暖过,香味飘散出来。秦羡低头喝了一口,这才展露出些许笑容:“真是好酒。”重延勾起唇,只见自己师尊看向自己:“阿延不喝么?”重延一顿,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而在她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师尊喝醉的记忆。犹豫中她听见了师尊的声音:“还是要我叫尊主你才肯喝?”“师尊……”重延有些无奈,她看向秦羡,她的红袍上落下粉色的花瓣,清冷的月光在她的银发上跳跃,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个精致的娃娃。秦羡有几分晃眼,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重延的第一份酒就是她喂的,少女当时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挺直的背脊,有些倔强的抿唇。“仙人也要喝酒吗?”少女皱着眉头问,她看向秦羡。秦羡只是朝她点头:“你是大宗门的弟子,日后也少不了一些应酬……除非你的修为让谁也不能奈何你。”于是少女就不情愿的答道:“好吧。”她喝了一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红晕在一瞬间爬上了她的脸颊。一口就醉了,她软绵绵的伏在秦羡的身上,小小的一团,软软的有些可爱,喝醉了,还一口口的说着醉话。说得最多就是“师尊,我好喜欢你啊。”当时秦羡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山上就她和重延相依为命,她知道重延的来处,很高兴从此重延可以踏上修行,日后她会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若是秦羡陨落,又或是飞升,那重延就是她唯一的衣钵传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