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数日,花朝都安分守己的呆在无忧宫,不再迈出宫门一步。父皇的心思,她越发不懂了,她和萧桓婚事本是他极力促成的,可照那天的情形看,她似乎察觉到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饶是满心的担忧,却生生被她给压了下来,如今,没有什么比四哥哥活下来更重要。萧桓,她还是信得过的。 只是听说太子又新纳了两个宠妾,夜夜笙歌。 这世上,最悲哀的莫过于做一颗棋子。 宫中浮华依旧,一片歌舞升平。 意外的花朝只是淡淡“唔”了一声便作罢。 晌午时分,皇帝圣旨下,大意是近来身子不济,膝下唯余两女承欢,不忍与其分离,大婚之事待择日再议。不过寥寥数语,两桩婚事便又搁置下来。 :“公主,软红姑姑来了。”萤儿xian起缕金百蝶穿花云缎帷帐道。 花朝身着家常鹅黄锦衣正立在琉璃窗下挥毫泼墨,亦不抬头,只笑道:“姑姑怎么这早晚来了?” 花朝闻言,放下手中狼毫,唤萤儿取了温水来,软红亲自上前服侍她净手,刻意压低声音道:“我们娘娘说,今儿个子时贵妃娘娘将率诸位娘娘到小佛堂为皇上持斋念经,到明日晌午法事才完,公主若有什么要办,只管放心去办就是。” 是夜。 花朝披一袭银貂裘斗篷,风帽半掩,却仍遮掩不住通身的华贵气度,在月娘的扶持下坐上马车,小安子权且充当车夫,因萧桓早已安排妥当,是以竟丝毫不费力气便顺利出了宫门。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小安子扶花朝下了马车,谨慎的看了看左右无人,才轻轻在萧府后门叩了四下,门应声lou了一个缝隙,两人闪身进去。 花朝抬眼看去,正是萧云。 花朝一心想尽快见到四皇子和凌岚若,对萧府亭台楼阁等全然没有留意。直转的晕头转向,不分东南西北之时,才到一处精巧的所在,内室灯火通明,显是在等候着她。 花朝亦不多言,伸手推开了房门。 :“朝儿。”岚若温润笑道,却掩饰不住眼底淡淡哀伤。 萧桓面色略有些黯淡:“还是老样子。” :“煦,朝儿来看你了。”岚若牵着花朝的手慢慢走到床边,柔柔道。 她旁若无人的娓娓道来,如话家常,岚若已是忍不住背过脸去。 只是这安慰太过苍白无力。 萧桓眼内精光一闪:“此时见王爷,是否妥当?”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父王得知煦尚在人世的消息。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清楚我的父亲,他不会因为我有了煦的孩子而网开一面,只是,到底他是我亲生父亲,我违背他的意愿逃婚而去,已是天大的不孝,如今只想见见他,以慰孺慕之思。”凌岚若冷静却坚定道。 萧桓送花朝出门,淡淡道:“依我看,不妨让他们父女一见,我总觉得,凌小姐并非单纯的想见父亲那么简单,她似乎想做什么。” 萧桓站住脚步,沉思良久:“也只好这样办了,我来安排。” :“看来,我的一番苦心,你全然不曾领会呢。”萧桓忽自嘲道。 萧桓引她走到花园深处,花朝抬眼望去,只见一片灿若云霞的粉梨正傲雪而放,株株老梨均有数百年之久,树身粗壮无比,此时大雪初住,一弯清浅淡月挂在枝头,点点樱红梨蕊越发皎洁朦胧,但见朔风阵阵吹动树梢,朵朵粉梨翩然若蝶飞旋而下,幽香彻骨。 当此如斯美景,花朝只觉盘桓在心头数日的郁郁渐淡去,转身回望着他,真切道:“今夜的梨花雪后,是我平生见过的最美,萧桓,我一辈子都会记得,记得这梨,这雪,这月,还有这人。” 这一次,花朝没有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