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花朝和月娘悄无声息回到无忧宫。 两人默默走到寝殿,花朝疲惫的摆手:“姑姑也累了,歇着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会。” :“姑姑放心,我很好。”安抚的对她一笑,花朝转身进了寝殿,顺手掩上门。 她无心褪去衣衫,只是伏在仿佛云堆起来的锦被上,浑身蜷缩成一团,却怎么也抵不过通身上下袭来的阵阵寒意,闭上眼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全是容妃含笑的眸子:“这满宫上下,惟有你,可以与我共宠,而永不会争宠,倒戈相向。”不得不承认,她的话不错。 没有人敢自不量力的与其争个长短。 容妃不会相信任何人,之所以选择花朝,不过因着儿时惊人相似的际遇,更因为她是皇帝的女儿,且是皇帝心怀愧疚的女儿,更要紧的是,她与骆倾城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萤儿。”花朝浑身无力的唤道。 :“哦?有没有说是什么事?”花朝垂眸怔忪片刻,蹙起眉头。 月娘自殿外走来,在衣架上选了半日,指着一件淡紫色宫锦钿花锦衣上衫:“公主,这件如何?” 月娘拿起那套衫子一件件为花朝穿起来,下身系着同色的淡紫曳地长裙,外面罩着一层薄丝蚕锦细纹罗纱,那领口处和腰带上,绣着几粒晶莹的北海珍珠,雪白的珠子煞是灵动惊艳,又取了薄粉胭脂在她眉间细细描了半日,一朵出尘绝立的芙蓉花便盛放开来,映着如雪明肌,越发娇妍润泽。 :“当年见过小姐的人,都道她是澜氏第一美人,如今公主丝毫不逊色半分。”月娘亦感叹道。 月娘上前扶着她的手道,低声道:“也该过去了,公主回宫这几日,还未曾向她问安。” 小宫女紫苏迎上来:“奴婢见过七公主,娘娘吩咐请公主进去。” 秋安宫的正殿昭阳殿比着皇后中宫正殿含章殿来建,这本是大不敬,奈何皇帝默许,旁人倒不敢多说什么,殿内一水的沉香木桌椅,华贵庄重。 惟独不见容妃。 正中高高的主位上坐着盛装的贵妃。 贵妃尚未答言,一个尖利的声音已响起:“七公主好大的架子,竟让贵妃娘娘等了这些时候。”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转向月嫔。 :“月嫔。”贵妃冷冷道。 :“到底是容妹妹面子大,本宫冒着大风雪亲到离宫都未曾劝动公主,容妹妹不知说了些什么,七公主的病也好了,也回宫了。本宫很是好奇,不知七公主能不能告知一二呢?”贵妃忽淡淡笑道。 贵妃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面上仍挂着温和的笑意:“本宫不过是随口问问,又何必为了这等小事叨扰皇上。”又道:“公主大病初愈,口角倒是越发伶俐起来。” 殿内随即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话音刚落,永平公主盈玉已闯了进来,手中还拉着一个清瘦的女子。 贵妃如春风拂面般欢喜:“这丫头,许久都不曾进宫来了,快起来快起来,叫本宫好好瞧瞧。”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清冷的不辩喜怒。 :“偏你话多,若是你有你岚若姐姐半分乖巧,母妃就心满意足了。”贵妃嗔怪道。 贵妃这才淡淡道:“你也起来吧。” :“娘娘,通明殿的法师说吉时已到,恭请您过去祈福水呢。”倩桃走进来道。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不和我们一起逛逛去吗?”盈玉摆出皇姐的架子,略带着防备的神色。 正此时,宫女兰儿急冲冲道:“二公主,二公主,殿下怎么都叫不起来,您快去瞧瞧吧。” 花朝一愣。 说着,径直向后殿走去。 花朝转过脸去,豁然明了,原来她竟是凌彻同父异母的姐姐凌岚若,怪道总是觉得熟悉,因而含了一抹笑意道:“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