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内,灯火通明。 众将军们围坐在一起,共庆佳节。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便陆续起身离开。 每逢佳节倍思亲,一向酒量很好的萧锦谦也喝多了。 只见他面色微红,眼神有些迷离。 萧锦谦起身,正准备离开书案时,脚步有些不稳,身子微微摇晃了下。 苏禾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去,伸手扶住萧锦谦的胳膊,关切地道:“爷,您喝多了,卑职扶您回厢房去休息吧。” 没想到萧锦谦却猛地反手一甩,将苏禾的手甩开,大声嚷道:“不用扶!爷自己能走!爷还没有喝多,这点酒算什么?爷不回厢房,爷要出去走走!”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迈着踉跄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走出议事堂,朝着院外走去。 萧锦谦刚走出院门,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他猛地停下脚步,不悦地回过头去,狠狠地瞪着紧紧跟在身后的苏禾和刘天义,沉声喝道:“你们两个,不许跟着!都给爷回去!” 然后不耐烦地冲着两人挥了挥手。 苏禾和刘天义见状,面露难色,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乖乖地站在原地。 待萧锦谦迈步向前,渐渐走远了,苏禾和刘天义才小心翼翼地远远跟在他身后。 保护元帅是他们的责任,他们哪里敢有丝毫的懈怠与疏忽,好歹是在军营里,安全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元帅有点喝多了,他们不放心。 萧锦谦一路缓缓地走着,夜晚的风轻柔地吹拂着,他刚才还昏沉沉的大脑逐渐清醒了些。 萧锦谦信步走向校场。 天空中皎洁的月光把他的身影投射到阅兵台上。 萧锦谦缓步走上阅兵台,眸光凝视着面前的战鼓。 他慢慢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战鼓。 那熟悉的触感让萧锦谦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这个平时铁骨铮铮,杀伐果断的汉子,此刻泪水竟不知不觉在他的眼眶里打着转,最后抑制不住地溢出了眼角,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而下。 萧锦谦头靠着战鼓,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 他唇角颤抖着,鼻音重重地喃喃道:“公孙元帅……皓义兄……,子君在此立誓,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替你们报仇雪恨,待成功收复晋阳后,子君会亲自前往你们阵亡的地方,祭奠你们的英灵,你们安息吧!” 随后,他喉咙间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 躲在战鼓背面阴影里的公孙皓月被来人的话震住了。 她知道萧锦谦的队伍中,有一部分人是父亲率领的常林军旧部。 听到这个叫子君的人发誓要替父兄报仇雪恨,公孙皓月猜想这人一定是二哥的生前好友。 公孙皓月正想走到前面,去看看这个叫子君的人究竟是谁 ,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他对父兄的这番情意。 忽听他又哽咽着絮叨起来,“瓷妹妹,不知你现在可好?你可知谦哥哥一直在等着你。” 公孙皓月没想到在这月圆之夜,竟会无意中偷听到这个叫子君的人心中的隐密,一时也顾不得疑惑这人怎么一会儿子君,一会儿又谦哥哥的,忙停住了要跨出去的脚步。 虽说自己不是有意要偷听他的秘密,可既然听到了就不好再出去,以免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感到尴尬。 公孙皓月只能屏神静气地躲在战鼓后面等着他离去。 好在萧锦谦喝多了,并没有注意到战鼓后面还有人。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萧锦谦才悠悠离去。 公孙皓月在这寒凉的夜晚,大气也不敢喘,一动不动地站了一炷香的时间,还真是遭罪。 待萧锦谦走远后,公孙皓月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战鼓后面走了出来。 她拖着冻得微微发抖的身子,朝着营房跑去。 公孙皓月刚跑到营房门口,就碰到正往外走的李中山。 李中山看着微微发抖的公孙皓月关切地道:“[薛绍鹏],你去哪里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回来,我正准备出去找你呢。” 公孙皓月孤寂的心突然被这温暖的话语打动了,一刹那,她好像又有了被兄长宠爱的感觉,感到鼻子酸酸的。 她忍着泪,匆匆说了句,“谢谢”,就快步跑回自己的营房。 李中山怔了怔。 仲秋之后的一日,公孙皓月来到李中山的营房。 一进门,就看到李中山坐在炕上,伏身在炕桌上鼓捣着什么。 她凑过去,发现李中山手里拿着刻刀,正用心地在一块木头上雕刻着。 公孙皓月好奇地问:“百户长,你在雕什么呢?” 李中山停止了手上的雕刻,看着公孙皓月,“下月是我妹妹的生辰,我雕一个小挂件送给她。” “你还有一个妹妹?她多大了?”公孙皓月问。 “我妹妹属狗的,今年八岁了。” “八岁”,公孙皓月喃喃自语,她想到了自己八岁那年同时失去了父亲和三个哥哥,心中如同被针扎了一下。 李中山看她脸色陡然一变,忙道:“[薛绍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公孙皓月双眸微闭,喘息了会儿,摇了摇手,“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我三哥,他也曾给我雕刻过一个挂件,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李中山听后忙问:“你三哥怎么了?” “他……他阵亡了。” 李中山见公孙皓月神色黯然,忙转移话题,“我能看看你的挂件吗?” 公孙皓月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说罢,她伸手从脖颈处取下自戴上后就从来没有取下过的黄褐色小兔子挂件递给李中山。 李中山接过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小兔子挂件放在手心里,双眸怔怔地看着,仿佛魔怔了一般。 公孙皓月看他神情呆愣,便道:“百户长,我这挂件有什么问题吗?” 李中山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哥哥的雕功真不错,这料子也不错。” 公孙皓月不解,“不就是块木头,有什么区别吗?” 李中山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小兔子挂件,头也没抬,“木头也有好坏、贵贱之分,你这个挂件是用上好的黄檀香木雕刻的,而我现在雕刻的这块木头只是块普通的核桃木。” 李中山又仔细看了看挂件,才依依不舍地递还给公孙皓月。喜欢挽韶华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挽韶华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