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黎目不转睛地看着凭空变出的马车,背后被双微凉的手推了一把,一个踉跄也被黄符纸人给拉进了马车里。车厢内铺着厚实的兽毛绒毯,摔在上面并不怎么疼。燕青黎抬起头,有支雀翎杆的笔在眼前打着转儿,随之一张放大的人脸占据了整个视线。“你是谁啊你,长得也不像是杨沙村那群粗鄙的凡人,还一个劲儿想要带这条害人的蛟龙走,人和蛟龙,这几千年的恩怨难道已经一笔勾销了?”近在咫尺的神使紧挨着她的鼻尖说话,眼睛好似黑曜石般灼灼亮着,单手抵在她身侧形成一个窄小的空间,热意翻涌在呼吸的交汇中,彼此的凝视避无可避。燕青黎迟疑地看着那双带着兴奋的明亮眼睛,总觉得这人似乎认识自己,她试探地盯着魅玄音,“你认识我?那为什么在庙里见面的时候,你看着我好像在见一个陌生人。”“那要问你为什么要躲着我。”魅玄音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眼神中的热度也逐渐冷却,她抓住了燕青黎的手,盯着那枚戒指,声音幽怨了几分,“这枚幻形戒你怎么还戴着手上,自北渊山一别,我被灵墟圣门关入烙山,我终于弄明白了‘他’就是你,流深,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你怎么忍心再让我等那么多年?”燕青黎一愣,茫然地指了指自己,确定耳朵没问题,说:“你喊我什么?”魅玄音的脸忽而一僵,捏着燕青黎的指腹,嗓音忽而略微发抖,“你……怎么修为那么低?”燕青黎挑眉,看着眼前的人,笑道:“因为我不是你口中的这个人啊?”狐疑,惊讶,沮丧,懊恼……呈现在面前人的眼底,最后诸多情绪化作了虚无,只剩下一片冷淡。“从东莱岛来的人,何必来这黑风荒漠?”燕青黎被这句话打断,回过神,那穿着玄衣的魅玄音坐在了书案上翻阅着名册,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你抓的人是我要找的人,而这个人,我无论她是蛟龙还是人,都必须要安全将她带回去。”魅玄音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凌厉地望向她,视线也顺着她的衣袖滑到腰间,落在那北冥道祖赠给青玉师弟的镜花法扇上。“你身上流着东莱海禹一族的血脉,但这东莱国皇族名册内却未见有皇女的存在,海禹一族是传说继承大禹天命所授神力,世代能驭水中异族的王者,驯化斩杀蛟龙更是家常便饭,纯血统的海禹人自出生起便有了成为日神祭司的使命,你与蛟龙理应相克,又为何要找借口,是与这只蛟龙相识?”东莱海禹一族。燕青黎的脑子里忽然又多了这个新的词,她隐约觉得这事绝不简单,这关乎到她这具躯壳原主的身份,更能解开她和魅玄音之间一些弄不明白的谜团。“啊……救命!”有声尖叫从天而降,“砰”的闷响,整个车厢都摇晃了好几下。玉奴掀开帘子查探情况,不久后,一位昏迷的男子就被黄符纸人给抛了进来,砸在了地板上。第59章 日神之劫摔在地上的是位年轻的修士, 衣物破烂似被尖锐刀具划破,洁白的躯壳浸入暖色光晕,面容自带柔光滤镜, 眉宇间带着股傲然脱世的英气。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步云楼。燕青黎本憎恶和忌惮步云楼,看着他狼狈的样子, 想到他此刻必然被掌门夫人玩弄掌中,而师姐也必然不喜欢他, 她目光一反常态,也对敌人带了丝怜悯在里面。见多了世间的满目疮痍, 她的心境也逐渐变了。如她原身一般傻白甜在这样混乱的世道中连一章都活不下来,弱肉强食的法则注定了有些人要抛弃诸多……有些人如步云楼,把良心喂了狗, 把内心的欲望倾注在女人身上, 为了权势名利,不择手段;有些人如灵墟圣门中人, 有开天辟地的能力,却睁眼闭眼, 避世只求守住眼前的利益;也有像她这样的人, 本来就一无所有,不知死期, 故而会愿意抛出性命, 去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时势造世人, 她与原文男主,也不过是立场不同追求不同的可怜人罢了, 本质都只是为了活着,或者是为了活的更好而已。在死亡和尊严的选择面前, 谁能比谁高尚呢?步云楼被捆住,和关押着雁迟雪的铁笼呆在了一块儿。燕青黎有点荒诞地看着这一幕,男女主竟在这种场合下凑在一起了,还都是昏迷的状态。魅玄音在她的身旁半蹲下,转头看着她,“蛟龙和这位修士,你都认识?”燕青黎自知瞒不过魅玄音这般的大能,冷淡转移了视线,回复道:“我们皆是同宗师兄妹,但我早已叛出师门许久,见面便是兵戎相见,说是相识之人还不如说是仇家上门。”魅玄音哦了一声,双手捧着脸蹲在燕青黎的身旁,猫耳动了动,若有所思说道:“那你们既然有仇,铁笼的那头蛟龙,你为何要救它?”燕青黎看着这样憨态可掬的魅玄音,有种时光回流之感,双手环臂,有点好笑,说:“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神使大人,你就不对我的来历感到好奇吗?不问问我的宗门来自何方?”“你是东莱皇族后裔,无论是来自哪里,你的源头就在沧炎之海上,我又何必问你来自哪里,又师从何方?”魅玄音端坐,目光紧盯着燕青黎,继续解释说道:“东莱皇族中继承祭司神力的华姓女婴从出生后便是钦定的日神祭司,将终身掌管沧海之炎的海域,为灵墟山进行天命推算和祈福,但这个古老的宗族已许久没有女婴了,故而本座奉灵墟圣门之命来东莱皇族所眷顾的杨沙村挑选神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