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到梅泠香带着孩子,孩子还唤高泩“舅舅”,婶娘待她们果然亲切热络,看不出从前的细微戒备。
问起梅夫子的事时,婶娘还伤心掩泪:“好人怎么没有好报呢?当初高家落魄,多亏你爹照拂教导,才让阿泩得以成才。如今,阿泩已是大理寺卿,也替他爹翻了案,日子越过越好了,梅夫子却看不到了,哎。”
随即,她冲高泩道:“阿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梅夫子对你恩重如山,你必当把泠香当做亲妹妹一样照拂。他日若有机会回闻音县,也一定要到梅夫子坟前祭拜,你记住没有?”
“儿子谨记。”高泩正色应。
他会记得梅夫子的恩情,会记得到夫子坟前祭拜,可他不愿把梅泠香当做妹妹,他想照顾她一生一世。
玉儿在院子里蹴鞠,虽踢得不好,却欢喜得小脸红扑扑。
梅泠香坐在廊下看着她,高泩则立在她身侧不远处,也望着玉儿。
“我记得,师妹幼时不爱跑来跑去,玉儿性子活泼许多,倒与师妹有些不同。”高泩语气略压低些,不想让库房里找衣料的母亲和师娘听到。
“性子随她爹爹多一些吧。”梅泠香想到从前的章大少爷,那可是在府里坐不住的主,也不爱读书写文章。
那时觉得有些苦恼的事,此刻回想起来,倒多了一丝趣味。
梅泠香唇角含笑:“幸好,读书习字一道,玉儿不像他,没让我操心太多。”
若玉儿和章鸣珂小时候一样,恐怕她也做不到现在这般温和,而是会和袁太太一般,动辄想打骂。
想到袁太太,梅泠香笑意一滞。
袁太太是对她有恩的人,即便当初提出和离,袁太太也站在她这边,没让章鸣珂来纠缠。
如今,知道袁太太在宸王府,她该不该去拜见呢?
可她不知道,章鸣珂有没有把她在京城的事,告诉袁太太。还有,玉儿的存在。
不,作为大晋开国唯一的异姓王的母亲,袁氏恐怕已封诰命,应当称其为袁太安人了。
她神情的细微变化,被高泩看在眼中。
高泩看得出,说起玉儿像章鸣珂的时候,梅泠香并没有很嫌弃的态度。
她很平和,便说明他们和离时,并未闹得相看两厌。
这个认识,让高泩心底紧迫感渐盛。
玉儿跑得微微出汗,梅泠香把她叫到跟前,让她坐下歇歇:“出汗没有?当心吹了冷风会着凉。”
玉儿便听她的,坐在廊下美人靠上,掏出荷包里的金豌豆玩。
她手里的东西,精致贵重,可不是寻常人家会拿给孩子玩的。
高泩一看便猜到,会是谁的手笔,他状似无意问:“他经常给玉儿送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