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泠香稳住心神,语气温和而坚定:“民妇不去别处,会直接回闻音县,等王爷想好让民妇如何偿还,去闻音县找我讨要便是,民妇绝不推辞。”
她本也没想躲着他,如今他说要讨债,她索性回到闻音县去。
那是她心里最想回的地方,往后也能时常去看望爹爹。
章鸣珂明白,她素来有自己的主意,一旦决定,便难以转圜。
但人都有弱点,这世上总有别的让她在意的人。
虽然不想,章鸣珂还是听从理智,说出令他自己也不齿的话:“高泩也在京城,你或许不知,你那位高师兄给皇上递过一份贺表,自此他在百官眼中,便从清流直臣,变成梁彬那起子奸佞末流。他的处境似乎不太好,累倒在案牍上,本王离京前,曾去过他府上一次,那时他正告假养病。”
至今,章鸣珂也没明白,当初她为何选择南下来云州,而不是去京城投奔高泩。
但他相信,高泩是梅泠香会在意的人。
果然,他话音刚落,便见梅泠香扬起的玉颜露出焦急之色。
“是不是你对高师兄做了什么?”梅泠香是担心过高师兄的处境,却没想到会从章鸣珂口中听到,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从前,章鸣珂就曾误会她与高师兄有私情,她解释过,可他似乎总与高师兄不对付,一遇到与高师兄有关的事,就不高兴。
如今他的地位远在高师兄之上,若想针对高师兄,简直易如反掌。
不早不晚的,他偏偏此刻提起高泩,叫她如何不多想?
梅泠香快步上前,拉住章鸣珂衣袖,仰面央求:“王爷,请你不要因为我,针对高师兄。他绝对不是梁彬那种人。”
章鸣珂睥着她,恨得有些牙痒痒。
她还真是关心高泩,不惜把他想成公报私仇的小人。
在她心里,他就那样卑鄙?只有高泩是那霁月光风的君子?
瞥一眼被她轻轻拉住的衣袖,章鸣珂隐忍喉间酸涩,淡淡开口:“本王再问一次,京城你去还是不去?”
梅泠香听得出,他在威胁她。
不过,比起流言,她更在意高师兄的处境,毕竟那是她敬重的兄长,更是爹爹生前最寄予厚望的学生。
在他的凝视中,梅泠香垂下眼睫,松开他衣袖,咬了咬唇瓣,轻道:“烦请王爷替民妇办好路引。”
“好说。”章鸣珂周身气场倏而缓和。
只要她肯去京城,他便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来云州几日,本王尚未好好逛过,今夜月光正好,本王想出去走走,还请梅娘子略尽地主之谊。”章鸣珂走出梅泠香屋子的那一刻,唇角扬起得逞的笑意。
当着街坊的面,从梅家小院走出去,发落谭知县等人,他就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