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许氏听到这话,登时愣住。
是啊,女儿往后会不会再成亲,还是没影儿的事,若她不成亲,便一直会是她们三个相依为命。
松云不小了,过一两年很可能嫁人。
许氏自己身体也不算好,万一哪天生一场病,找泠香她爹去了,这世上岂不就剩女儿孤孤单单一个人?
思及此,许氏目光往梅泠香小腹上落落,眼神有松动。
留下孩子,似乎也不尽是坏事。
云州城虽安定,到底是小地方,大多数人连字都不认得几个,女儿在这里找到如意郎君的可能性太小。
若留下孩子,哪怕泠香不再成亲,等老了也有依靠。
眼见着已经能看到她们住的巷子,许氏终于松口:“行吧,你想留就留着,咱们三个哪会养不起她一个。”
云州临海,多吃海产,梅泠香吃不惯当地口味。
她原本想长长久久定居云州,这些时日胃口总不好,她定居的心思便有些动摇。
暂且在此躲避战乱,待烽火散、天下定,她要带阿娘和松云搬到更适应的地方去。
现下,章鸣珂和袁氏多半已不在了,她不由想着,往后可以再搬回闻音县,到时还能时常到爹爹墓前坐坐,陪爹爹说说话。
正值清明时节,外头下着雨,梅泠香从绵如春雨的思绪中回神,听着雨打屋檐的轻响,将细烟袅袅的线香插在梅夫子灵位前的香炉里。
云州离闻音县太远,她暂时无法去爹爹坟茔前祭拜,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灵位前上柱香。
她把有孕的事,以及自己的决定也告诉爹爹。
说话间,眉眼间悲伤减淡,她已能平和接受爹爹去世的事实,眼中也生出新的希冀。
院门被推开,沈大娘伞也没打,面带喜气走到屋檐下,朝里招呼:“泠香,他们刚给我送来一封信,说是我儿子寄回来的。”
她重重跺几下脚,拍拍身上尚未渗入衣料的水珠,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梅泠香:“大娘我不识字,你快读给我听听,这信是不是沈毅写的?他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都说养儿防老,防什么老,离家半年,我连人都找不着。”沈大娘又气又担心,说着说着激动得嗓音哽咽。
想到梅泠香怀着身孕,她说这些抱怨的话,不合适,又赶紧打住,把心思放回信上。
“那我就替大娘撕开看看。”梅泠香说完,轻轻撕开信封,取出一叠略粗糙的纸笺。
沈毅是个粗人,字写得不好看,大小都不一致,却是沈大娘熟悉的字迹。